谷小福拿了老太监福安,二十两银子。
当天上午,就带着五个兄弟,从阅事楼的东墙爬出来,几个人先去保商银行,把银子兑了六十块大龙洋。赶中午,去会贤堂海吃一顿,哥几个商量,到东江米巷,看了一下午洋婆子,天刚擦黑,几个小子来到前门外八大埠找乐子。
那些个“清吟小班”这帮小子不去,谁它妈有闲工夫,跟那帮娘儿们逗牙签子?
三绕两绕,来到王广福斜街“双凤楼”。
一年前,有人花大价钱。买下王广福斜街,双凤楼的地产,挂上纱灯,开起了买卖,这座窑子,取名叫“双凤楼”,这家买卖做得不张扬,不排场,一直是灯清窗明的半掩门,一个茶水,一个老鸨子,两使唤丫头,姑娘就那七八个人,好得跟一家人似的。
六月BJ,正是三伏天,太阳落山,暑气未消,老鸨子和几个姑娘,坐在天井处纳凉,几个人嗑着瓜子,说闲话。
昏暗的灯笼,照得姑娘们薄衣长裙,透着几分妖娆。
咣当,大门被踢开,谷小福这小子,到哪都一毛病,跟没长手似的,到哪开门,都用脚踢,这主儿进门,瞧着场景,晕啊…?
为驱赶蚊蝇,院里熏着艾草,青烟缭绕,昏灯明月,天井的姑娘们,敞衣,裸袖如同仙境一般:“我的天!嘿嘿…荤景。”谷小福瞧着姑娘们惊恐的眼神,就觉得的裤腰下面那片肌肉,紧绷起来,他夸张地嚷着:“妈妈哎!姑爷爷我瞧姑娘们来喽。”
半倚靠在躺椅上的老鸨子,眉头微微一皱,站起身儿的工夫,捧出张笑脸说:“爷们儿来啦?”起身时,她本想迎出去,可隔着门缝,由门外挤进来四五个毛孩子,这话是怎么说的?奶毛还没褪干净,就敢来这地处?这不是好人家孩子?老鸨子抻着张脸,嗲声嗲气地叫着:“哟……是几位大少爷啊?里头请!‘’
谷小福没搭理她,绕过老鸨子,转到姑娘们面前,他弯着腰打量着几个姑娘,嬉皮笑脸地打转悠。
老鸨子抱着胳膊,跟在后面,睨视的眼神儿,瞧着他,心说:瞧这孙子,岁数不大,一副没羞没臊的模样,这主儿,是个胎里坏呀?大老爷们逛窑子,也是半遮半掩着半张脸,还讲究个礼数,规矩。这小子,一脸皮的坏笑,是它妈个羞臊不知的东西。老鸨子心里想,咱买卖人不能跟生意执气,那是跟钱过不去,她赔着笑脸开着价:“这位爷,要是找姑娘说说闲话,前半宿是三块大洋,要是想在姑娘这过夜,是八块大洋。您几位加一块,怎么着也得三五十块大洋钱。”
谷小福没搭她的腔,他摸着那个叫喜凤凰姑娘的脸蛋:“告诉爷,叫什么名儿?”
姑娘战战兢兢地说:“喜…喜凤凰。”
“嘿嘿……谷小福乐的差点坐地上,这名儿爷喜欢。”这会儿,他才回过脸,打量着老鸨子,说到:“怕爷不给钱是吧?七子给她妈老鸨子数钱,问她还接客不?今爷儿把她一块给睡喽。”
“行啊!”老鸨子腰一叉说:“你要是个爷们,加十个大洋钱,老娘今儿晚上,让你玩个够。”
听着话,谷小福凑到老鸨子跟前,借着灯光瞧了瞧,老鸨子也就三十出头白净脸,细眉,亮眼,高鼻梁,是个美人:“七子加上十块,爷今它妈就睡了着两只花凤凰。”
这位“双凤楼”的老鸨子,可不是等闲之辈,因为人长得白,模样也漂亮,当年花名白凤凰,白姑娘十来年前,在八大埠一片,也是数得着的姑娘,十一年前,忽然白凤凰收了牌子,卷了铺盖,从八大埠的“凤鸣院”消失得无影无踪,像这样的姑娘,一般是碰上了相好,赎了身从良,要不就是大户人家喜欢,给纳了小,卷了铺盖当姨太太去了。
白凤凰那几年确实梳头从良了,把白凤凰纳了小妾的,就是现在的陆军部副部长吴德宜。
光绪三十一年,吴德宜是北洋常备军,第四镇右翼副统领,第四镇部队,驻防南苑,而吴德宜率领一个部队营,在天坛南边,南城司驻防。吴德宜十几岁就娶了媳妇,可军人天南地北,行军打仗,家眷没有随军,老婆还搁在河南老家,三十出头的男人,正是精力旺盛之年,身边没个女人,难免得办点解闷的事不是?
南城司距大栅栏不远,七八里路,洋车跑起来,吸支香烟的工夫就到。
一开始吴德宜也就是来转转铺店,听听京戏,没往那歪处想。
那日,他和部队营统带同行,这主跟吴德宜说:“大人,今儿我带您去一闻香的地处。”
二人三绕两绕进了八大埠的“凤鸣院”,这是个南班窑子,姑娘多是江浙女子。
“凤鸣院”确实是个闻香的地处,这儿的姑娘多才多艺,能拉会唱,能跳会舞,琴棋书画,都拿得起来,说明白点,就是这里的姑娘,跟您逗闷子的本事多去了。
到这种地方,您要是没点银子,再没些个耐性,还真耽误不起这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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