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琳突然醒了,不知是被噩梦吓醒,还是被什么声音惊醒。
她睁开眼睛,觉得自己被厚厚的黑暗和寂静包裹着,这层包裹似乎很薄,像一张薄纸,一伸手就能刺破;又似乎很厚,无边无际,走上一年都走不到边。
不由自主地伸手,抓到了旁边刘轻霞的手。
听着她轻微悠长的呼吸声,摸着她温暖又软润的手,石琳顿时有了依靠,仿佛汪洋大海里,攀上了一只救生筏,安心许多。
这几天的经历,感觉比自己过去十六年人生都要丰富多彩。
过去,更多的是按部就班。
吃饭、睡觉、读书、练琴、画画,就连家人聚会,出去旅游都成了某种制定好的流程,再没有一点惊喜。
自己的文化成绩差强人意,家里商量后让上高一的自己转走艺术生道路。至于是音乐还是美术,到时再“择优决定”。
美术私教老师提出,让自己去内地乡村走一圈,看看山,看看水,看看与大城市不一样的人、事和物
目的是让自己能不能开悟,突破瓶颈。
想不到一向顽固的母亲答应了。
自家的亲朋好友有很多,可内地偏远山区的亲友却寥寥无几,最后还是父亲有事跟老战友刘叔通电话,偶尔提起这事,刘叔邀请自己来青溪。
母亲“审查”了一番。
一是青溪县以及葭浦地区,都是山清水秀出名的地方;二是刘叔大小也是县警察局的副局长,城里和老家都有独立的“别墅”,条件还过得去。
这才恩准。
原本是二表姐陪着来。
结果她刚到青溪县一天,就砰砰地打起退堂鼓,借口要准备托福考试,一溜烟跑回京城去了。
事已至此,母亲也鞭长莫及,只好请轻霞姐陪同,勉强同意自己继续暑假的“写生旅途”。
真是一段让人印象深刻的旅程。
青溪县的山水确实秀美,更重要的是轻霞姐,她真是一位“奇女子”。
自己万万没有想到,女孩子可以活得这么洒脱和痛快。
至于刘鸷腾哥,轻霞姐说得对,他就是个逗比。
要不是有她“严加管束”以及好友阿易哥的陪伴,刘鸷腾哥早就养废了。
嘻嘻,在轻霞姐嘴里,提到最多的名字是阿易哥,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于是她“假公济私”地要来双牌乡,自己欣然同意了。
有点小失望,阿易哥确实很优秀,但是跟轻霞姐嘴里的描述,还是有差距,可能是相处的日子还比较短吧。
还有这里的条件,真得太差了,尤其是上厕所。
这里的旱厕,简直就是全世界最脏的地方。
但是这一切,勉强还能忍受。或许父亲说得对,自己骨子里是随遇而安的性格。
不过这里的风景,这里的人,这里的事,还有刘爷爷讲得故事,特别有意思,尤其是他和刘奶奶的故事。
说他在西疆军马场,没事最爱唱《在那遥远的地方》,唱着唱着把刘奶奶的魂勾跑了。两人私下见面,语言不通,用手比画谈了足足两三个小时,然后深深地相爱。
事情“败露”后,刘奶奶部族里的所有男子,骑着马扛着枪要找刘爷爷算账。
刘爷爷花了一年的工资,买了十几箱烈酒,喝得天昏地暗,干翻了二三十人,自己睡了一天一夜。
刘奶奶族人们神奇地都同意,部队不答应还不行。
然后刘爷爷放弃晋升营长的机会,坚持与刘奶奶结婚,转到当地做一个小干部。又然后,刘爷爷抑制不住思乡之情,刘奶奶毅然地跟随他,来到万里之外的青溪县当农民。
真是比王洛宾那些民歌里描写的爱情故事,还有动人。
今天,又听了明爷爷的故事。
不同于刘爷爷刘奶奶如西疆葡萄一样甜蜜的故事,明爷爷的故事简直是用那把刺刀,在烧过的木头上刻写的。
想着这些事情,石琳突然觉得黑暗和寂静,没有那么害怕了。
突然,窗外响起了一个声音。
吱吱——!
初听像是老鼠咬木头声,但是阿易哥说过,这间祖屋很神奇,几乎没有出现过老鼠。
那是什么声音?
声音轻微,但是在寂静中很响,如同黑暗里飞舞的尖刺。
刚还觉得黑暗和寂静不再害怕,转眼它们就露出阴森可怕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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