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这样的巨变,春猎只能不欢而散。回到宫中,到了深夜,皇帝又忍不住地头疼,晋王遇袭已经是惊天的大事了,可现在连这个自己都顾不上了,燕世子死在帝都,燕王那边要如何交待。无论如何,两件事都得查出真相,他等的那个人怎么还没回来。
哦,太监来报,高公公终于回来了。皇帝屏退众人,秘密将高庭带入内室询问。
未等高庭开口,皇帝就焦急地问道:“可查出些什么了吗?”
高庭回道:“禀皇上,今日晋王确实遇袭了,老奴带人去查看了现场,真有不少刺客的尸首。”
皇帝继续追问:“是何人干的?”
高庭默默摇头:“暂时还不清楚,刺客的尸首上还查不到什么直接的证据,已经责令大理寺继续追查了,不过……”
皇帝:“不过什么?”
高庭继续答道:“不过有几名刺客是中箭死的,这次春猎为了标记各位公子的成绩,所使用的箭都带有各自特殊的记号,刺客身上的箭确实是赵元恪的,看来赵元恪所说救过晋王,并不是假话……”
皇帝皱起眉头:“如果是这样,那晋王为何……”突然他好像又明白了什么,摇摇头苦笑道:“晋王,晋王,真是个滑头……”
高庭见皇帝已经明白了,正好不用继续拆穿皇家的私密,连忙转移话题继续奏道:“只是燕世子那边除了匕首,没有发现什么别的东西,据随从说,是燕世子自己支开随从,要去追击猎物;遇害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搏杀的痕迹,似乎是一击致命。”
皇帝听后沉默不语,高庭继续说到:“另外仵作判断,晋王遇袭的时间和燕世子被杀的时间非常接近,而两地又相距近十里,赵元恪丢了马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地……”
皇帝听后冷眼看向高庭:“你是在替他开脱?”
高庭大惊,连忙跪下:“老奴不敢,只是据实上报,全凭皇上圣断!”
皇帝示意高庭起来,自己来回走了几步:“我岂不知此事的蹊跷,这次春猎对私带兵器检查甚严,怎么会有人还故意带写着自家名字的匕首进来行凶?真要行凶,也得像晋王那边的刺客一样,做得干干净净的。”
高庭连忙恭维:“皇上圣明!”
皇帝继续说道:“只是众目睽睽之下,朕总得给个交待,万一燕王责怪,这事总归要有人来顶吧。”
高庭沉默了片刻,低身凑到皇帝身边小声说道:“恐怕燕王那边不会那么容易满足……”
皇帝回过身来,难得这个老滑头今天话这么多,相必是又要进谏了,挥手让他继续说。
高庭于是继续说到:“燕王素来桀骜不驯,此番燕世子在帝都身亡,恐怕会给他谋逆的口实……区区一个北川侯庶子,就算把他碎尸万段,又能堵住燕王之口吗?须知,燕王一直想要的,可是天下!”
皇帝心中一惊,却也不得不承认高庭说得正中要害,现在谁杀了燕世子反而不重要了,燕世子死在了帝都很重要,燕王必然会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谁都顶不了这个罪。
皇帝继续看向高庭,只说问题不讲对策,这不是他的习惯:“那你说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高庭于是继续说道:“如今皇上最好最好完全的准备,梁王那边皇上要早做安排,毕竟如果燕军南下,必定先途经梁国。”
皇帝大惊:“你是说燕王他胆敢起兵?”
高庭却依然淡定:“近日老奴在燕国的密探来报,燕军在梁国边界调动频繁,多储粮草,似有异动。若是燕王不起兵,当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若是他起兵呢?试问何人可以阻挡,也许只有梁王能拖延一段时间了吧……”
皇帝低头不语,如今诸国虽尊他为帝,他心中却知这荣誉与头衔就像是一层纸窗户,需要有人护着,若是有那实力强劲又蛮不讲理的,比如燕王,那还真是一捅就破。自己平日最担心的也是此事,一旦有诸侯反叛,自己一声令下,究竟有多少人愿意率军勤王,确实没有底。
皇帝长叹一声:“也罢,令尚书省拟一道诏书给梁王……”想了想,皇帝摆了摆手:”算了,这道诏书还是朕等会儿亲自写吧,写好后密送梁王亲启。“
高庭叩拜:”皇上英明!“
深夜还要苦思冥想这等大事,皇帝已经是头疼不止了,用力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突然缓过来了,问道:”那晋王遇刺一案又该如何处理呢?“
高庭此时确沉默不语,不敢继续往下说了,因为他知道照此形势继续说下去,恐怕要触及到皇家的隐秘了。
皇帝有些不悦:”继续说,朕赦你无罪。“
高庭见推脱不过,只能强行为皇帝解忧:”依老奴所看,晋王今日若无赵元恪偶然相救,恐怕已遭不测,此事必是他人所为。而有能力策划此事,且最大受益者……都……都是太子……“
皇帝的神色更加不悦了,高庭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赵元恪是太子东宫属官,又与燕世子一案有关,晋王遇袭,太子至少有办事不力之罪,燕世子遇刺,太子又至少有御下不严之责,应该给太子一些警戒,以示皇上公允……或许……或许也能暂时平息燕王的怒气……”
皇帝听后闭目沉思许久,高庭所说他心中早已想到,只是换个人口中说出来,自己才好顺着往下。如今大周朝也许要迎来巨变,值此危机动荡的时刻,大局或许不再是一个这样孱弱的太子可以支撑的了。
又过了许久,皇帝缓缓说道:“下旨:令太子左右卫迁驻帝都北门外,羽林军接管东宫,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东宫。”皇帝停顿片刻,补了一句:“包括太子。”
高庭接旨退下,很快消息便传遍了帝都,众人心中皆知,太子如今实际已被软禁,失去了权势,恐怕帝都的形势马上就会大变。而更大的的变数则来自北方,一旦燕世子遇刺的消息传回燕国,一向彪悍强硬的燕王又会作何应对呢。
可是眼下的这一切,关在天牢中的元恪却无从得知。这几日大理寺的官员天天提审,翻来覆去的就问那几句话,元恪自然是一概不认罪。回到牢中元恪无事,总是遐想当日的情景,元恪心中反复纠结,最后索性不管,听天由命吧。
一日夜晚,元恪正在牢中静坐遐想,忽然听到门外有人走近,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形身披黑衣斗篷走了过来,摘下斗蓬一看,居然是周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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