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努杨图来说,当时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场恐怖,令人窒息,还寂静无声的梦魇,只剩下方才凄厉的求助哨音还在脑海中盘旋。
闷热的大泽中,一段时间里,似乎连风声也消失了。没有虫鸣鸟叫在耳旁,他们仿佛能听得到彼此加重的心跳和呼吸。
这种感觉就像是四面八方有一张由未知危险编织而成的大网正在席卷而来,越收越紧,甚至让人的皮肤都因恐惧而感觉到微微地刺痛。
最终还是对兄长的担忧占了上风,努杨图迅速下了指令:“快走,我们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划船到对面,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
这种时候,领头的人一动,其他人就会争先恐后的跟随,谁都害怕被落单在这寂静怪异的地方。
他们迅速回到第一个小营地,重新解开系着独木舟的绳子,人人有些手忙脚乱,努杨图不得不大声呵斥了几下让他们冷静一点。
需要划船渡过的小河并不大,不过七八丈宽,水流也很平缓。
但渡到对岸之后,情况却有些棘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哨音的指引,他们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开始找起。如果说散开人群,分散找的话,找到阿吉图他们的希望会大一些,但分开会让所有人感觉到恐慌。
努杨图倒是有一手绝活,那就是站到马背上闻着风中传来的气味,根据风向,他就能找到大型猎物的方位,有远处传来的血腥味儿也能一下子发现。
但奈何现在是真的一点风都没有了,努杨图只能估算哥哥等人行迹方向。
但是略微思考一下就知道很难,在大泽里乘船为主的和骑马为主的人,谁更快是完全没办法估计准确的。
遇到短草为主的平坦大草甸子,骑马的猎手几下子就能骑出去很远。但如果遇到很多高而茂密的草丛,烂泥潭,他们就会走的很慢。
划小舟前进的猎手,也许会一直匀速前进,也可能遇到无尾河。
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刚才他们听到了几声哨子!从声音判断,这几声哨子在他们西北方不会很远,因为没有风。
努杨图最终做出了决定,他们正好有十二个人,努杨图就把大家分为四队,每队三个人。
两队往西北方向穿过茂密的草丛向前搜索,互相之间不要间隔太远,每隔一小段路就要互相吹哨子掌握对方的方位。
另外两队则沿着河西岸边向正北方向进行搜索,一队人靠岸,另一队在草堆里半里地的距离同步向北。
但是很快努杨图就遇到个头疼的事情,巩赖这家伙,无论分他跟谁一队他都有意见,不是挑那个太笨,就是这个射箭不准,要么就是那个太胆小。
搞得众人怨气值渐渐地压过了恐惧,也不知道是巩赖的贡献,还是更大的篓子。
最后没办法,努杨图只能自己带着巩赖和另一个叫皋格的小伙子。他们这一队就沿着河岸往北走搜索。
分派完毕之后,四队猎手整理装备行囊水袋,带上些烟熏的鱼干就出发了。
如果在黄昏入夜前,还找不到阿吉图他们,就不能再找了,就得到河边聚集,回到绑独木舟的地方来。
带着忐忑不安和一些对未知危险的恐惧,他们四队年轻的女真猎手就这样出发了。
按照约定,每隔大约四里地,就要互相吹哨子确定一下彼此的距离。
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中,尽管没有特定方向的风,他们的哨子声音也能传很远。
一路走,努杨图就要忍着巩赖的一路抱怨。
巩赖一会儿抱怨运气差,一会儿埋怨努杨图两兄弟没带好路,肯定是出发前小气了,没问好寨子里的萨满,没给人家上好贡品。所以现在是撞邪祟了。
努杨图没好气道:“你知道这些,你怎么不去给苏布逮老萨满多上几个野猪头的贡品?说起来,他还是你亲戚呢不是吗?”
巩赖很依赖他舅舅的关系庇护和接济,但他也最恨别人当他面戳破这一点。因为他舅舅虽然很关心他母亲,对巩赖也有表面的关爱,但内在对巩赖有一种深深的厌恶和鄙弃。虽然他不明说,但巩赖自己能感受到,他从小,就能感受到这种嫌恶!
被刺到痛处的巩赖眼中冒出邪火,他决心也要刺一下努杨图的痛处,他想到了努杨图家里的一件往事。
巩赖边走边道:“我又不是领头人,凭什么我上供老萨满?就应该你们兄弟去供野猪头。不过话又说回来,也许你们兄弟供,老萨满也未必收呢?虽然你们射术好,骑马骑得好,但是你们家里出过不祥之人。你俩兄弟那妹妹,不是被山魈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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