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程风游,见过福老前辈!”
“小友毋需多礼,请坐。这是小老儿刚刚泡好的溪茯茶,小友请饮。”
水榭亭台,石桌石凳,一位白胡子老头和一名白衣公子相继落座,前者略微起身,为后者斟了一盏茶。
“多谢前辈。”白衣公子道了句谢,捧茶细品,只见茶香浓郁,茶色红艳明亮,茶味醇厚回甘,确实很符合万福楼的风格。
呡了两口后,白衣公子放下茶盏,开口道:“穰福节将近,又将有一任新的福星,不知福老前辈觉得在下有没有那份福气,能够成为新任福星?”
白胡子老头闻言一惊,“坊间有句童谣‘福星福星,神志不清,六年一过,归路冥冥’,小友难道不知其中深意?穿上那件千福衣,可就……”
“躺进了棺材板里?”白衣公子含笑接话。
白胡子老头更加惊诧,“小友既然知晓,为何……”
“哈哈,我也不和前辈卖关子了,福老前辈请看此物。”白衣公子微微一笑,取下腰间福结,放到桌上。
白胡子老头拿起福结,瞬间满脸震惊,瞠目结舌,“这…这是?!”
“小福星符。”白衣公子随口点破。
“小友怎会有此物,莫非小友见到了那位?”白胡子老头暗暗咬了下舌头,方才合上嘴唇,问道。
“正是。不瞒福老前辈,那位已经同意帮手,造化一尊新生…福神!”白衣公子缓缓回答。
“所以小友才要成为福星?”白胡子老头眼中神色一黯。
“正是。不过,成为福神的人选,不是在下。在下暂时还不想落地生根。”白衣公子笑着开解。
白胡子老头神情一振,“莫非人选是……”
“正是雨芙姑娘。”白衣公子笑容真挚,轻轻点头。
白胡子老头霍然起身,“小友…不,恩公!请受霍不及一拜!”
白衣公子连忙起身,托住对方,“福老前辈,不必如此。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何必急着称谢?”
“小友太客气了。实不相瞒,昨日得见小友轻易出入自家灵山,又得知此乃衣钵传法,小老儿当时便知,小友品行高洁,瞻瞩不凡,绝非泛泛之辈,绝对能成常人所不能成之事。故而,今有小友出手相助,小老儿心中便再无存疑,此事必成!”
“而小芙与我相伴六载,小老儿看着她由蒙童长成少女,她视我为亲生爷爷,我又怎能不认这个孙女?小友大恩,小老儿先代小芙谢过!”
白胡子老头紧紧握住白衣公子的手,庄重道谢。
白衣公子推辞了几句,二人又一同坐下。
“此事欲成,仍离不了福老前辈相助,例如穰福节过后,雨芙姑娘神像祭拜之事,还有福庙各项事宜的操持,以及对城中百姓的循循解释……”
白衣公子开始讲解具体事宜。
“这一系列举措,根本目的便是一步步纯化香火之力,将其准确无误地导向雨芙姑娘。这个过程,或许会持续数年之久,而我不会一直待在福临城。毕竟在下身微力薄,免不了要去其它地方寻觅帮手,到时这边就全权交由福老前辈机宜行事。另外,摺见大师想来也是位能信得过的高人,福老前辈若有不决之事,可与摺见大师商量处理。”
“嗯,小友所言,小老儿悉数铭记于心,绝不会忘记半字。”白胡子老头听得极认真,频频点头。
“哈哈,福老前辈不必如此耿耿于怀,念念不忘。寻常事寻常办就好,反正城中百姓早已习惯头上有一个福神存在,要让他们把福神当作曾经的某位常人,同样也需要习以为常。”白衣公子又饮了一口茶,嘴角含笑,缓缓说道。
“小友所言甚是,小老儿确实有些着相了。”
白胡子老头神色一松,自嘲一笑,忽又眼珠转动,犹豫着问道:“不过,小老儿心中始终有个疑惑,此事本与小友无关,小友为何要施以援手?”
“力所能及,于不忍心而已。”白衣公子面容平静,轻声回答。
“嘶~”白胡子老头闻言,轻嘶了一声,颇感出乎意料,但转念一想,的确合情合理。
“小友慈悲!”白胡子老头由衷感叹,却又叹息一声,“其实…小老儿之前未曾料想,小友此来是和小老儿商量福神之事,故而早先准备了一套说辞。但如今再拿出来说事,就多少显得有些失礼了。”
“前辈但说无妨。”白衣公子随性笑道。
“这是初任福老所作的一首百字令,道尽了本城沧桑,故而代代相传。小友请阅。”白胡子老头递来一张信笺,上边以小楷写着一首长令。
所书为:
小红开也,问韶华、今年何事春早。
尽道福星临照久,缘引东风迢迢。
一点恩光,列城生意,万物无枯槁。
园扉深处,也应满地芳草。
却怪有脚阳春,如何移向崆峒了。
父老牵衣留不住,只有攀援遮道。
牡丹杯中,芙蓉花下,君看朱颜好。
路人遥指,他年福楼元老。(见附注)
“和此令一同代代相传的,恐怕还有这盏茶吧?”白衣公子一字一句看完,心中沉吟数番,随后爽朗一笑,举杯说道。
“小友慧心灵性,猜得不错。”白胡子老头点了点头,忽又笑着摇头,“只不过,如今看来,小老儿压根没有资格和小友说这些。”
“福老前辈自谦了。老人言,须听取,听人劝,吃饱饭。既是前辈诚心教诲,在下自当欣然领受!人生在世,自当惜福!”白衣公子真诚一笑,将盏中溪茯茶一饮而尽。
溪茯,惜福也。
……
……
“完了完了,真的是那破功法出了岔子。”
某处勾栏内,落拓汉子拍着大腿叹息不已。
大半个青楼的姑娘都被他祸祸了,硬是没人能够撑足半个时辰,就连洗个脚都换了好几拨人,要不是老妈妈看他出手实在大方,又一副高人作派,早就把他撵出去了。
“唉,这下子麻烦大了,本想走个捷径,却掉进了陷阱,而我自己还不明所以,到底该如何补救才是……”
落拓汉子一脸苦瓜色,疯狂挠头,头皮都快抓烂了。
“附近有没有可堪请教的高人?摺见主持?他的境界比我略高一些,但估计帮不了我……难道只能去求教那位草木成精的陆杦道友,呃,陆杦前辈……可她对我观感极差,刚见面就给了我一个难堪,我再去叨扰她,会不会是自取其辱?”
“但假若不去,没抓住这个时机,错过了及早纠正的机会,浊尸会不会死而复生,甚至衍化为不死不灭的存在,彻底堵死前路。到那时,欲哭无泪,追悔莫及矣!倒还不如一开始就放下身段,不就是个面子问题吗?”
“小事,小事而已,大丈夫能屈能伸……”
落拓汉子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用力搓了搓脸皮,竟搓出一团污垢。
“该死!即便是我久未清洗,也不会在身上留下如此多污垢,一定是修炼出了岔子,一定是!”
落拓汉子不由得感到一阵恐慌。
“眼下情况持续多久了?为何我之前一直没注意到?莫非…我是受到了浊尸的蒙蔽,它一直还在,我压根就没能将其斩尽!”
“不行不行,要命要命!”
“我得立即去找那位陆杦前辈,救我一命!”
落拓汉子猛地起身,抛出一袋灵石,径直从窗口蹦了出去。灵石还未落到桌面之前,他就已消失不见。
……
……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