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雍忙挣开绳索下马扶起张小贤。

张小贤脸色灰白,靠在他怀里有气无力道:“别担心,我命长的很,只是内伤太重,骨头又断了好多,一时间撑不住了,坏事还没有干完之前地狱是绝对不会收我的,楚老三,刚才你逞什么英雄?被人抽了一鞭连吭都不吭一声,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又怎么会去偷鸡摸狗?你这不是故意拆我的台吗?那首领一会就发觉不对劲了。”

楚淮犹被屁股朝天绑在马上,闻言强词夺理道:“我以前在军中负责刺探军情,平生最讨厌偷偷摸摸了,你至少也要说我是个江洋大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样多少还有些面子。”

敢情他也很生气。

张小贤服气道:“说你是江洋大盗?那是杀头的大罪,既然是死罪,如果卫队的人顺手砍你几刀那教我如何是好?早知道你这么英雄,我刚刚就对他们说你企图行刺皇上好了。”

楚淮顿时语结。

傅雍感觉张小贤言之有理,只是不忍心责备楚淮,便安慰道:“张公子不要担心,卫队的人没有那么细心。”

张小贤惨笑:“只有笨蛋才会觉得别人也是笨蛋,快点掉头逃吧,我断了十几根骨头,已经没有力气再和他们周旋了。”

傅雍闻言忙解开楚淮身上的绳子,然后抱张小贤上马,策马回头一路狂奔。

一直跑到午后,阳光温暖而又舒适,晒的人困马乏,三个人饥肠辘辘也不敢停歇,当日头西倾却再也忍不住了。

傅雍擦擦额头的汗喘息道:“张公子,不能再跑下去了,即使我们没有饿死马儿也累死了,还是找个地方歇歇脚打个尖吧。”

张小贤想想也是,这样何时才是个头?尤其是傅雍这张脸,无论到哪里明眼人一看就是个通缉犯,当下环顾四周,见远处有个集镇,便道:“我们就到前面的树林里歇脚,让马儿也休息一下,楚老三到镇上买些吃的东西。”

楚淮正待答应,傅雍忽然痛声道:“张公子,今日大恩傅雍铭记在心,傅家已经没了,傅雍整日东躲西藏苟延残喘,活着没有丝毫乐趣,你不要再担心我了,倒是你自己,如果再耽误骨头就接不上了,你还要去救连姑娘,可不能有事,还有楚三哥体内的银针不知道走到哪了,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先到集上找个大夫看看,然后再作打算吧!”

他流的终就是傅家的血,是英雄的血,这一路走下来他忽然间看透了许多昔日所看不到的东西,对他人也忽然有了平等和尊重。

张小贤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伤势,如果再耽搁下去轻则终生瘫痪,重则一命呜呼,可是如果被卫队追到一切就前功尽弃了。如果傅雍死了,以后如何向老头子交代?如何向冯胜交代?如何向杨绿远交代?那自己这一身的伤岂不是白受了?

楚淮跟着劝:“张公子,我们就在此地歇一会吧,再这样下去马都累死了。”

张小贤见马儿通体是汗,口吐白雾,只得无赖同意。

改道去集镇。

迷路了,走过弯弯的田垠,远远看到了零落的农户,越来越密,连接着一座喧闹的小镇,正满脸神往地眺望,东面的林子里忽然冲出一队卫兵,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出来人数。

卫队果然发现不妥又掉头追来了。

张小贤思绪急转,喝道:“向南走!”

傅雍和楚淮不及多想立即策马改道向南,穿过麦田是一片零落的树林,林子不大,穿过林子便见到一条河流挡住了去路,两人心里叫糟。

这时张小贤忽然命令道:“跳过去!”

士兵们骂骂咧咧越追越近,已近一箭之遥,两人正待收缰改道,闻言不觉一愣,马便收势来到了河边,张小贤见两人打算转道,情急之下大喝一声,侧身从马背上纵了下来,同时拔出匕首对着枣红马的屁股就是一记,马儿正准备收蹄忽然挨了一刀,吃痛之际一声长嘶,从数丈宽的河面硬生生跳了过去。

张小贤便四平八稳摔到了河岸上,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忙深呼吸,才算勉强续上了一口气,接着便模模糊糊看到楚淮策马在岸边兜了个圈,希聿聿地一声惊嘶,在身边停了下来。

楚淮见傅雍过了河,心中感激,俯身关切道:“张公子,你没事吧?”

经过短暂的调整,张小贤终于可以把他看清楚了,吃力道:“楚老三,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我,你总觉得自己过去多了不起,所以我说什么你都要跟我顶几句,说实话我更不喜欢你,我看你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肉是顺眼的,你那一套在我眼里就是个笑话,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份忠心我还是很钦佩的,可是我这一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和一个男人死在一起,唉,遇到你我是倒了十八辈的霉了。”

说完间卫兵已经把两人包成了饺子。

透过官兵的缝隙,楚淮望了望对岸的傅雍,服气道:“我楚老三一生最钦佩的人就是老主子了,所以我宁死也要保大公子平安无事,只是没想到我最钦佩的人今天又多了一个,你不但废话很多,而且每次还都说的我下不了台,最可恨你还每次说的都对,我是不得不佩服你,今天能和最佩服的人死在一起我不委屈!”

张小贤捂着胸口大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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