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只听外面乱哄哄的,却不见有人敲门,他不禁有些着急:“这些人难道都是瞎子吗?这么大的洞门不进去,在外面瞎嚷嚷什么。”
他本想开门出去看看,但又怕师父责怪,正犹豫间,突然听到拍门声,顿时喜出望外。他也不管孙膑让不让开门,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哗啦”一声将两扇洞门大开。
孙燕正好迎面走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李丛身材高大威猛,豹头环眼,气势如虹。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让人不禁暗暗赞叹。
孙燕心中也暗暗称赞:“真是个好相貌!”
李丛则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到这里干什么?”
孙燕便将来意说了一遍。李丛听后说道:“原来是师弟啊,你们稍等片刻,我去禀报师父。”
说完,他转身上了三清殿,跪下禀报道:“门外有燕国的孙燕、齐国的卜商要见师父。”
孙膑在殿内听到禀报,不悦道:“谁让你去开门的?”
李丛辩解道:“有人来敲门,难道不开吗?”
孙膑斥道:“你这个孽障!还不快下去!”说完,他起身扶起沉香拐,缓缓走了下来。同时吩咐童子摆好香案。
此时,孙燕和卜商已经进了洞门,毛遂也隐身跟了进来,先去了三清殿。
卜商与孙燕拾阶而上,只见从殿上走下来一位道士,他的面庞宛如满月,目光如流星般闪烁。他头戴三叉冠,脚穿鱼皮鞋,身着豆青袍,腰间束着黄绒带。背后插着一面杏黄旗,手中扶着沉香拐。
卜商一眼认出这就是孙膑,心中大喜。孙膑快步上前,倒身便拜:“早知我主的旨意和母亲的慈谕已到,我应该远道相迎。来迟了,请在旨意前治罪。”
他连磕了四个头,起身接过旨意,转身上了三清殿,放在供桌中央。
卜商与孙燕上前与孙膑见礼。孙膑一手挽住卜商,一手扶起孙燕,仔细打量他,见他眼中闪烁着神光,龙骨高耸,知道他有几年皇帝之命。
他又想起父兄,不禁双眼含泪道:“难为我的娇儿了。”
孙燕跪在地上,放声痛哭。孙膑抹去泪痕道:“娇儿且免伤悲,将燕国的近况告诉我。”
孙燕便将秦兵犯界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孙膑又与卜商作揖道:“老国卿,难为你了。九旬之外,你还翻山越岭,寻到这荒山。”
卜商道:“这也是应该的,奉我主的旨意,并非私自前来。当今皇上日夜思念,命我苦苦哀求,请南郡王下山,君臣亲面。”
孙膑道:“不难。”
他转身在供桌上展开书信,只见上面写着:“燕丹书与孙膑亲拆。”
孙膑一见,泪如雨下道:“母亲,恕孩儿不孝。”
他忙展开书信,一看之下,不禁泪流满面,昏了过去。孙燕见状,心中大喜,以为孙膑必然会下山相助,忙上前搀扶。
孙膑休息了一会儿,眼中依然含着泪水。
孙燕道:“三叔,你去还是不去?”
孙膑道:“去哪里?”
孙燕道:“请三叔上易州,相助擒拿王翦报仇。”
孙膑道:“我是去不得的,若是能去,岂用你请我。论父兄之仇,我自然应该下山报复。但我如今受了玉旨,敕封为巡天都尉使之职。况且王翦并非私自而来,他奉的是千佛的牒文,玉帝的敕旨,要并吞六国。你的祖、父、二叔,天意注定他们要命丧王翦之手,怎能逆天而行去报仇呢?”
孙燕与卜商闻言大惊,连连打躬道:“南郡王大发慈悲,下山救救两国君臣人民之命。”
孙膑道:“我即便下山也是枉然,如何去得。”
孙燕闻言道:“三叔,你今若不去,要我回易州,比登天还难,颜脸无光,不如就死在此处罢。”说罢撩衣就要往石蹬上撞去。
忽然孙膑背后有人大声叫道:“休要寻此短见。”
众人一看,原来是毛遂。他一直在孙膑背后,把燕丹的书信看了一遍,心中不忍。又见孙燕苦苦哀求,也陪着流了几点泪。及至见孙燕要撞死,他再也忍不住,便显出身形。
孙膑见是毛遂,忙回身见礼道:“贤弟几时来的?”
毛遂刚踏入洞内,就看着孙膑笑道:“我这才刚来,这位老兄,我看着有些眼熟,他是谁呀?”
孙膑指着卜商道:“这位是齐国的图卿卜商老丞相。”
毛遂一拍大腿:“我说呢,看着这么面善,一别二十多年,竟然没认出你这个柱国来。”
卜商这时才认出是毛遂,赶忙上前见礼,两人互相表达了对彼此的思念之情。
卜商又问:“那位年轻人是谁呢?”孙膑介绍道:“他是你侄儿孙燕。”说着就让孙燕给毛遂磕头。
毛遂看着孙燕,然后转向孙膑:“他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孙膑就把来意简单说了一下。毛遂听后,看着孙膑问:“三哥,你打算下山吗?”
孙膑叹了口气:“你难道不知道,王翦是海潮圣人的门徒,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毛遂笑着拍了拍孙膑的肩膀:“三哥,你别太谦虚了。做人如果没有父母兄弟,那就和禽兽没什么两样。你今天如果不下山报仇,那可就真的遗臭万年了。”
孙膑叹了口气:“我岂不知这个道理,只是天命难违。”
正当两人说话间,突然听到阶下一声大喝:“岂有此理!”
孙膑忙问:“你是谁?”
孙燕回答:“是家将班豹。”
孙膑眉头一皱:“班豹,你为何如此大声喧哗?”
班豹大声回答:“三爷,不是我大胆,只是因为你不肯下山为太老爷报仇,做人如此忍心,还算什么神仙?”
孙膑怒道:“大胆奴才,竟敢当面抢白出家人,给我打下去!”
班豹却昂首挺胸,丝毫不惧,他自言自语道:“我出去放一把火,把这洞烧了,看你还出不出来。”
说着,他折了一些松枝枯草,堆在洞门口,点起了火。
李丛看到火势,大惊失色,忙跑到大殿上报告:“不好了,班豹在洞口放火了。”
孙膑闻言却笑了笑:“这匹夫,竟敢在我洞中撒野。孙燕,你去叫他进来。”
班豹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孙膑一声大喝:“班豹,你放火,敢欺主人么?”
班豹毫不畏惧:“你下山报仇,自然有主人之分,你不下山,就是无义之人,谁认得你!”
毛遂这时插话:“此人虽然鲁莽,但说的话也有些道理,三哥,你还是下山吧。”
孙膑叹了口气:“我何尝不想下山,只是惧怕海潮。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谁来救我?”
毛遂拍着胸脯保证:“三哥放心,你下山若有难,我毛遂若不救你,日后死于刀剑之下!”
孙膑忙作揖道:“有贤弟如此,我无忧矣。”
原来孙膑早就知道毛遂在洞外,故意逼他说出这句话。于是他吩咐李丛:“快备好青牛,为师的要下山了。”
毛遂点头笑道:“这才是真英雄。”
随后,他向孙膑拜辞,回到了自己的洞中。
且说李从已经准备好了青牛,自己也收拾好包裹上了大殿,对孙膑说道:“师父,弟子也愿意跟随您下山。”
孙膑点了点头:“很好。”
他随即吩咐童儿,要他们谨守洞门。
一行人离开了天台洞,孙膑施展法术,不一会儿,众人就如梦初醒般出现在临淄东门。他们望着齐国的紫禁门,心中大喜,一同进城。早有人飞报入宫,襄王得知后,立刻命驾亲自出迎。
孙膑远远望见皇家的仪仗,连忙下了青牛,孙燕扶着他迎了上去。
襄王见到孙膑,急忙下辇躬身道:“亚父,您让孤王想得好苦啊。”
孙膑要行礼,襄王却用手扶着他,一同步入午门。孙膑坚持要行君臣大礼,襄王再三推辞,最后接受了半礼。
襄王躬身问道:“前日御弟来求援兵,孤已派袁达、李牧带兵上易州,至今未见他们奏章回国,不知那边的情况如何?”
孙膑流泪奏道:“他们二人皆已为国捐躯,报效了吾主的知遇之恩。”襄王闻言,半信半疑。
突然,有黄门官上奏:“保国公在易州阵亡,护国公劫营丧命,如今他们的棺木已在皇城外了。”
襄王闻奏,悲痛欲绝。
孙膑等人苦劝,他才止住了泪水。他随即降旨,宣袁达之子袁刚、李牧之子李节上殿,袭了父职。二人谢恩后离去。
孙燕立刻向襄王叩头说:“易州盼望救兵如同救火,乞吾主开恩,急发一支人马,以救倒悬。”
襄王听完,即向孙膑问道:“亚父,此次出征要领多少人马?”
孙膑道:“人马三千足矣。但臣恳请吾主,须带全朝众将同去。”襄王答应了,就召集众将上殿。
众将拜舞已毕,又来参见孙膑。襄王又传旨兵马司,即速挑选精兵三千,在午门外集结,听候南郡王的统率。随后,他命令当驾官摆酒,为亚父送行。孙膑饮了三杯御酒,叩头谢恩。然后,他率领孙燕和全朝众将,向襄王叩首告别。襄王率领文武百官,一直将他们送出朝门。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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