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的屋内,布置清雅简洁,木琴、笔墨皆有,文风尽展。

尤其是墙壁下的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籍,看得仇山君惊叹不绝。

老伯拄着拐杖,身体看似弱不禁风,摇摇欲坠,看到仇山君被墙柜上的书籍吸引,目光一下子有神起来,颇为得意道:

“这些书极,有很多传世孤本,就连国都‘梦柯学院’的藏书楼也不曾有,都是旧吏门生送来的,不过现在人老了,眼也花了,就只能当做摆设了。”

“老伯学识渊博,叫人羡慕。”仇山君如实说道,外公陈伯道,曾是大魏朝廷正统学宫——梦柯学院任职,负责皇族教学,其学识,就算是国子监那些个老学究也自叹不如,称得上当朝文坛宗师也不为过。

仇山君的大哥魏如是,未入狱斩首前,也曾在梦柯学院求学,与三年前因“符坛盛会”丧命的太子既是同宗同源的堂兄弟,亦是意气风发、敢挥斥方遒的同窗。

若非符坛之祸,魏如是至今已是能为朝廷分忧,为国家排难的栋梁大器,是能与儒林耆老、名宿激扬文字的文坛新秀。

他仇山君亦是那个修道大宗都想争抢的修道天才,是那个仅十三岁就名动天下的魏参商,是那个用不着见到亲人假装不认识的外孙、小表哥……

仇山君思绪如潮,忽又想起这座小筑的名字,好奇问道:“老伯,贵居取名‘仇山小筑’,是有何寓意?”

陈伯道捋了捋胡子,道:“天下大山,巍峨者九座,老朽生平愿望,便是足履登上这九座名山,然年迈如斯,竟连大魏都没走遍。”

“老朽未能遂愿,属实一大遗憾,便对山有了‘仇怨’,建了这几间草屋,故而得名‘仇山小筑’。”

“哈哈哈,文人擅长牢骚,自谑高雅,让贵客见笑了。”

陈伯道自嘲而笑,但语气却不那么云淡风轻,仇山君道:“老伯学富八斗,便是腹中牢骚,亦是让天下才子垂首的大学问。”

随后仇山君对其躬身作揖,明知故问道:“晚辈仇山君,鄙姓贱名,与贵居颇为有缘,斗胆请教老伯高姓清名?”

仇山,陈伯道愣了一下,随即开怀大笑,道:“贵客与寒居,确实有缘,确实有缘啊!老朽陈白首,贵客直呼吾名便是。”

陈伯道因为仇山君之名,对其好感直升,不过还是心有警惕,言名道姓时,将“伯道”二字捡了笔画,然而与他在屋内开怀畅谈,谈及之乎者也,仇山君则似蒙童学子听夫子授学。

表妹陈苏年纪虽小,烧的饭菜却是让人食欲大开,饭桌上她慢嚼细咽,听着这个“不速之客”与爷爷谈笑风生。

说是谈笑风生,其实就陈伯道一人抒怀畅言。

似是很久没这般酣畅淋漓地聊天了,陈伯道心情大好,中途还拿出了门生故吏送的烧酒,独酌而醉。

日薄西山,风声渐和,湖水倒映淡黄云景,仇山小筑一派寂静。

仇山君在第四间草屋,盘腿而坐,吐纳灵气,但都被与自己骨魂融为一体的归元皿吞噬。

“本想将归元皿暂藏于乱葬岗,但如今那里也不是最佳藏物之地。哎!”

仇山君起身来到窗边,夜幕已至,天穹中微云淡月,推门而出,想到湖边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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