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到什么好东西了,我帮你看看。”

革叔一下来了兴趣,坐直了,压低声音。

卒子私藏战利品这事屡禁不止,当然只是些挑剩的残次品,不过换点布料或粗盐也够了。

大多数流入革叔这的,都是属于死去卒子的遗物。

符启拆开布条,将“货物”送上。

革叔瞟了眼,讶然:

“嗯?这东西,你不要命了?”

符启手中的,正是那把打磨好的破刀!

“不用了革叔,这刀虽然品相不好,但跟着我也是白费了,这么多天没见过血。”

符启苦笑道。

要知道,刀对于卒子们来说已经是最精良的器械了,大多数卒子手中只有一两把矛头,几片匕首。

符启这把刀的的确确不是什么蒙尘的宝物,却也是身上最值钱的物件了。

革叔见符启坚持,也不收那刀,问道:

“你想换什么?”

“吃的。”

“嗯?”

革叔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

南冠营根本没人会留存超过三天的食物,能活一天是一天的日子,存着吃的有什么用,吃进肚子里的才真是自己的。

符启也不解释,只是将手中的刀递上。

革叔深深看了符启一眼:

“不要别的了?”

“不用。”

“三天后来找我,刀你先留着,好好想想。”

说完革叔又用斗篷将自己裹紧,注视着篝火,不再理会符启。

符启知道事情已经委托好,于是将草木灰中捂热的板栗刨出,用刀边剥边走。

他很清楚,革叔也不可能随身携带大量食物,南冠营里的部落民没什么道德底线,饿极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至于革叔的食物从哪来,符启根本不在意。

他有自己的计划,必须要完成。

夫人......

与施华荑的失散犹如在他身下架了一团火,焦灼地炙烤着身心。

没有战斗的日子,南冠营的生活虽然艰苦,但也有其它事可做。

南人武官们不提供食物,因此外出觅食的机会还是有的。

这几天趁着湖冰还未结实,卒子中的妇孺结好渔网,青壮们齐去捕鱼。

处理好的鱼肉挂在篝火上烘成鱼干,这便是部落人过冬最大的仰仗。

符启没有这项技能,也没有学习的机会。

革叔似乎从不劳作,连简单的生活做饭都要他人帮助,符启自然没法向他请教。

唯一一位带着自己生存的老人,先前的战斗中被武官斩死。

老人和符启萍水相逢,谈不上什么感情,因此符启只是有些感慨。

在这样一个炮灰营中,哪怕再有经验,一个小意外就能要了命。

符启作为蒲国君夫人府中长大的家生子,和这些流民没有共同话语,因此从不主动结交。

在无人打扰的环境中,他也有更多的空间施行计划。

充军不久后,这个简单计划就已经成型。

在见识过大型战斗的冷酷后,符启下定了执行的决心。

他将帐篷一角撕下,用棉线缝成一只皮袋子,再用两根鱼皮绳做出背带。

背在背上试了试,很结实。

等待革叔筹措粮食的三天中,符启和往常一样,借着自己的气力帮工,赚一些零碎的用品和食物。

闲暇里,他有意识地观察了驻地周围的环境,计划的成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三天很快过去,符启来到革叔的篝火旁。

革叔从帐篷中拿出一只布袋,随后抬眼望着符启,意味深长:

“真要走了?”

计划被说破,符启也不惊慌,此事一想便通,要是不出远门,哪个炮灰会带这么多粮食?

没错,他就是要逃离南冠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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