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荡漾山歌唱,网儿撒下鱼儿欢。

晨光初照我已去,晚风吹起满载还。

一网捞起金鳞跃,笑语歌声满山间。

打鱼生活无限好,愿得岁岁好丰年。”

一阵浑厚婉转的歌谣,飘在烟水蒙蒙的湖面上,歌声来自一位撑船的老渔夫,所唱歌谣正是打鱼人最欢的山歌决。

这里是狮允城郊区的一处村子附近,此大江中的金鳞鱼在帝都尤为热销,故而老汉每日天蒙蒙亮,便开始一日的渡船。

他荡开船桨划动在水面之上,渔网顺着船儿不断被撒下,直到最后完全落入江中,老汉祈祷今日又是收获满满第一天,歌谣也唱的更是来劲了。

这一阵歌声传入湖边一位年轻糙汉的耳中。他在一棵树旁已经站定了不少时日,风儿吹不尽他粗糙的面,歌谣却刺入了心中,心头思潮翻涌。

愣神间,却听一道长音由远至近:“不要跳!别跳!”

瑞蒙回过神来,发现大喊的正是那江中打鱼的老汉,老汉双手用力搅动着船桨,将船往瑞蒙的方向推进,不多时,已然停到了江边。

瑞蒙拱手道:“多谢老伯您提醒,但您误会了,我并不是打算跳河,我以前住在附近,父亲就在江中打鱼,我小时候经常来这儿玩。”

老头道:“是咯是咯,不跳麻那是最好的,这江里可淹死不少人呢,路过的酒鬼或是贪玩的孩童,每次都飘到下游堤岸上,看得老头我心痛啊……你还年轻,可不要浪费了自己的生命。”

瑞蒙再次道了谢,便见老汉撑船离去。

托利亚爵爷跟他说过‘不要出城’,但瑞蒙还是出来了,毕竟这是唯一的机会,但或许也只是想找个借口回来看看?毕竟若是说他只是来对着皇后守株待兔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毕竟他压根没见过皇后长什么样子,就算碰着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骑上马儿一路沿走,又看了几处童年时他最常待的地方,途经的画面仍和当年没有多少差距,总有几个小孩子追逐不断,但是又让人觉得变化了不少,当也或许自己已不是当年画面中孩童罢。

他来到了一处公墓前,目光在一排排的墓碑间划过,最后定格在两个相邻的墓碑上。

“父亲。母亲。我来看你们了。”

瑞蒙跪下磕了几个响头,随后长舒一口气,心中的某颗大石头也就一并落了地。

这离开的这么多年,他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不想。

或是不敢。

别看瑞蒙打架打出了一些名堂,但他仍然害怕这个地方,甚至那一天夜里所发生的记忆,他都刻意的让自己不要去回忆,他总是把自己装到一个狭小黑暗的地方,以此来逃避一切。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瑞蒙不仅打架颇有心得,现在他的背后还有了托利亚这个绝对的大靠山,甚至与大将军斯图尔特都有过几杯酒的面缘,他已经感觉自己不一样了,他可以面对了,或者至少是有足够的底气去面对一切。

瑞蒙坐到两座墓碑的中央,像是小时候那样,父亲母亲就在他的左右手边,他将这么多年来的经历都告诉了他们,每一个他记得的事,他的第一次委托任务,他的第一次打架,如何与托利亚相识,如何得到领主之心碎片……每件能记起的事,事件的每个细节都没有隐瞒。

瑞蒙闭上眼睛,想象父母就在他的身旁安静坐着倾听,尽管他已经记不得他们的样貌了,只记得一个大概的轮廓:

母亲:“我的好儿子长大了,已经懂得照顾自己了……”

父亲:“哈哈哈…这才像样嘛,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那是他的父母曾经夸奖过他的话,或者至少是这样一个大概的意思,如果他们还活着,应该也会这样夸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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