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惨白色的太阳终于露出脸。

刺骨的寒风也小了很多。

三亭里的亭卒别说检查照身帖,连面都没露。

听亭中传来的喧闹声,估计正在烤火吃酒。

过了三亭,城镇的气息瞬间就浓郁起来。

官道上有了车马行人和吆喝声。

不远处的左三乡中,更是炊烟袅袅,隐有欢笑声传来。

左三乡的外围兴建的是夯土墙,足有四米高。

正面还有哨楼,四周设有角楼。

墙根处零散的摆着鹿角,再远点还有护城河。

管亥不禁啧舌,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城池,加大版的坞堡。

守门的亭卒就认真了很多。

看似懒洋洋模样,实则目光时不时的逡巡一番。

管亥和方慧还没有过吊桥,他便迎了上来,大声喝道:“哪里的,咋恁面生?”

“北海朱虚县管家的,这是我的照身帖。”

管亥神色傲然,手中拿着照身帖,却并未递过去。

早被叮嘱过的方慧急忙迎上前,满脸堆笑:“官爷,这是俺管家的公子。”

说着递过去十个五铢钱。

“原来是管家的公子,你们来俺左三乡做甚?”

那亭卒推开方慧的手,袖子一笼,便把十钱抓在手中。

闻言,方慧气不打一处来的骂道:“还不是蛾贼闹的,家里僮仆和田客都快跑光了。

这马上开春,耕种都没有劳力。

所以到这边看看,有没有卖身的,采买一些过去。”

“嘿嘿,不愧是管家,动作就是快,俺们乡里大户还在等开春呢。”

那亭卒拿了钱,笑容也多了些。“不过,现在哪有卖僮仆的?

大门墙边倒是有不少乞儿和流民,你们可以去看看。”

“如此,多谢。慧儿,赏。”

管亥收起照身帖,神色依然倨傲。

亭卒倒也不以为意。

作为大家子弟,这样才是正常的姿态嘛。

还赏?

方慧脸上露出一丝肉疼之色。

不过还是麻利的又递过去十个五铢钱。

“管公子,走好,走好!”

二十个五铢钱,足够买一斗粮。

那亭卒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暗想还是朱虚县的管家大气。

看着管亥的背影,又补充了一句:“管公子,最近听说有宾客杀主落草的,你买可要当心点。”

“多谢。”

管亥高冷回应。

走到门前时,他扭头看了一眼十几丈外的流民聚集地。

最终决定先到乡中买些东西。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流民他至少要带走几十个,自然要离开时再去劝说。

......

左三乡内,比乡外又热闹了很多。

一条大道直贯南北,两侧都是店铺。

乡中的店铺和住户并没有如城中坊市那般分区隔开。

不少扛着扁担的小贩在街中吆喝,还伴随着孩童们奔跑追逐的欢笑声。

管亥和方慧采买了一些必要的东西。

如农具、盐、耕牛、车、种子、面饼等等。

门外的那群流民,当晚肯定走不到郎房哨,吃食之类的必须备下。

一时之间,方慧牵着骡子,串着两头耕牛,又拖着一辆拉满东西的车,可谓是手忙脚乱。

管亥为了维持他管家公子的形象,只牵着马在前走。

在经过一处屋檐的时候,一名带着斗笠的男子站了起来。

他一个纵身,便来到管亥面前,抱了抱拳道:“主家缺宾客么?

在下剑可杀人,力可擒牛,心口可插刀。”

管亥定睛看去。

此人年纪不大,但两手之上却满是老茧。

尤其右手虎口的位置,厚厚的如同角质层。

“姓名,哪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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