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庚壮从马厩回来,发现陈金正独自坐在石桌前,把玩着茶杯,拧眉沉思着什么。
远远望着陈金,杨庚壮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许感慨:“老爷子在世时,老爷跟个闷油瓶似的,终日郁郁寡欢,别说交朋友了,连镇狱司的大门也懒得迈出半步。”
可如今,短短数日,便已结识了韩荆、聂锋、宋天问和魏师古等人。
甚至,还去琴清阁潇洒了一回。
这要是搁在以前,简直不敢想象。
“以前的老爷,对什么事都不甚上心,仿佛事不关己,连老爷子去世,他一点眼泪也没有。”
回想起陈浪在病榻上,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场景,原以为陈金再怎么样,也会哭天喊地。
不料,他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跟个木头人一样。
守孝七日,不吃不喝,滴水未进,更看不出任何一丝悲恸。
“可老爷子的头七刚过,老爷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话多了,笑容也多了,没事就喜欢往外跑,一刻也闲不住,还结交了不少人。”
杨庚壮喟然一叹,“想必是老爷子在世时,管教得太严,以致老爷太过闭塞,如今老爷子没了,老爷终于显露出了少年本性。”
不过,这未必是一件好事。
正值镇狱司多事之秋,眼瞅着陈金这几日为了镇狱司,忙里忙外,四处奔波,杨庚壮嘴上虽然没说,可心里却愈发的疼惜了起来。
“老爷子在世时,镇狱司上下,都是老爷子一人撑着,老爷、白姨和我几乎都不用管事。”
“老爷子一走,整个镇狱司的担子,便压在了老爷的身上。”
“白姨和我力弱,又帮不上什么忙……”
正在杨庚壮暗自自责之际。
不远处,响起了陈金的轻笑声:“庚壮兄,想哪家姑娘想得这么出神?”
“老爷,我……”
杨庚壮当即回过神来,上前道,“夏神捕已经走了。”
陈金嗯了一声。
距离黎崇从望归亭出发,约莫过了半个小时。
自镇狱司到城东的望归亭,快马加鞭,马不停蹄,也需要大概半个小时。
马车的脚力,自然无法跟官马相比,夏灵追上黎崇,应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夏神捕那边马不停蹄,我们这边也不能拖了后腿。”
陈金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走,去京兆府。”
“老爷,你刚从外边回来,要不再歇会儿?”
杨庚壮关心道。
“没事儿。”
陈金笑道,“事情虽然复杂,但我乐在其中。”
“况且,事不宜迟,有时候或许看似只迟了一秒钟,但其实是一辈子。”
眼见陈金执意如此,杨庚壮情知自己也劝不住,只好遂了陈金的想法。
与白婕报备了一声之后,两人拿了酒葫芦,顶着如火盆般的太阳,往京兆府匆匆赶去。
……
京兆府,后堂。
带着一脸疲惫和倦意的慕天恩,早已顾不得京兆尹的形象,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怔怔地盯着屋顶。
郭一白坐在旁边,同样哈欠连连。
前后不过三天,连续侦办两件大案,沈府灭门案尚未审结,如今又摊上了个金吾卫右街使无头案。
就算是铁打的人,此时也是感到有些身心俱疲了。
过了许久,慕天恩突然开口道:“郭班头,清风观那个老道士算得还挺准,说本府今年本命年,六月必有难关,现在果然应验了。”
“大人你是去法灵寺求了一座白玉菩萨回来,每天早晚三炷香供奉着吗?”
郭一白皱了皱眉,“收了您的香火,却不帮忙办事,倘若是这样的菩萨,留着有什么用?干脆一锤子砸了算逑。”
“砸菩萨?砸你还差不多。”
慕天恩一瞪眼,“那可是本府捐了五十两银子买回来的。”
“大人,你可不能砸我,砸坏了我,谁帮你办案呢。”
郭一白笑道。
“对,办案。”
慕天恩强撑着身体,坐直了些,“通缉令发了没有?”
“发了。”
郭一白迟疑少许,“可他俩明显不是凶手,就算抓回来了,还是破不了案。”
“先不管那么多,抓回来再说。”
慕天恩眉头皱得都快拧出水来了,“金吾卫那边有什么消息?武德沛平日里有什么仇敌?”
“还不太清楚。”
这时,脚步声响起,一个衙役匆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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