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江弦便怀疑过,系统怎么会派发无法实现的灵感给他。

于是他想到了“扮演法”。

这与作家体验生活类似,譬如路遥在创作《平凡的世界》之前,曾有长达三年时间辗转于铜川陈家山煤矿,身体力行的做一名煤矿工人。

同理,通过扮演“大院子弟”,体验、挖掘、总结角色。

这的确是收集灵感的可行办法。

“很好,距离那本中篇小说更近一步。”

接下来,就只剩【离经叛道】这一条灵感了。

即,完成3件离经叛道的事。

刚兴奋一会儿的江弦又郁闷起来。

离经叛道。

这怎么搞?

他只想当作家,没想踩缝纫机。

天渐渐黑了。

招待所一阵静谧,走廊亮着微弱的光,扑腾蛾子绕着灯泡一个劲撞,偶尔听到悠长刺耳的“吱呀”关门声响。

江弦脖子上搭条白毛巾,身上穿件写有“先进生产者”红字的白背心。

在楼下大澡堂子洗了个澡,上楼回到304单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记得以前在楼底下洗完澡,一上楼,人家就摘他手牌,问他采不采耳、捏不捏脚,回房间还要关心下他按不按摩。

相比之下,这样的生活真是淡出鸟来。

江弦一个人躺在钢丝床上,研究起臧国柱同志所赠的那本“棋谱”。

“就这?”

“放到净网那会儿,连404的边儿都摸不着。”

“我随便写个都比这黄!”

嘴里发着牢骚,心里忽然闪过一念头。

“写篇‘黄’文,算离经叛道的事吗?”

“不行、不行。”

他很快否定这个想法。

写出来,还要被人看见,才算是满足了收集的条件。

“拿‘黄’文给别人看,也太难堪了...”

“但如果写的是首‘黄’诗呢?”

江弦觉得思路瞬间就打开了。

他当然不是真的写一首“黄诗”。

年代不同,“黄”的界限也有所不同。

在这会儿,和爱情沾边,和革命无关,那就属于“黄”的行列了。

像是邓丽君的情歌,就长期被禁,就被认为是“黄色歌曲”。

还有李谷一的《乡恋》,这首歌不满足“高、快、响、硬”,反而“灰暗、颓废、低沉缠绵”,在当时也是“黄歌”。

记得1983年春晚,无数的观众打电话到演播室,要求点唱李谷一的《乡恋》,总导演黄一鹤却不敢擅作主张,最后还是请示过广电部长,李谷一才能够登台演出。

所以江弦要写的“黄”诗,其实就是爱情诗。

在这年头,写爱情诗绝对算是件离经叛道的事了。

这货兴奋起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

屁股挪去三屉桌前,借着房间里昏黄的灯光,握笔稍作思考,随后伏在案前,快速的写下一首小诗。

......

九月,京城的天气开始作妖。

天色不是太好,一会一场阴雨。

江弦早早爬起来,去到编辑部与周燕如、章德宁一同讨论稿子。

“你看这句。”周燕如指着稿子上一处,“‘村前有一口三、四亩面积的水塘’,三、四亩面积的水塘,用‘一口’好像不太贴切。”

三人沉默许久,章德宁提议。

“换成‘眼’字吧。”

周燕如听了摇头。

“‘眼’也不妥。”

“我也觉得不能用‘眼’。”江弦表示赞同,沉吟半晌,敲了敲桌子,“不如用个‘片’字?”

“‘片’?”周燕如点了点头,“嗯,‘片’字好,三、四亩面积的水塘,用‘一片’就比较贴切。”

正讨论着,办公室门忽的被推开。

“江弦同志,这位女同志说找你。”

三人抬起头,全都循声往门口看去,瞥见门外站着一姑娘。

一米六三的个头,脸色苍白,带了些怯,一双杏眸欲语还休,浅红色的衣裤湿了小半,手里拿着把正在滴水的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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