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臻把热茶放在司南面前,在她的对面坐下来。

她拿出信封,递给司南。

“难以置信,您居然拒绝了他们的邀请……”看着手中从叶英枕下取出的信封,以及梅臻递来的第二封信,她不由得小声惊叹。

据统计,所有受害者都会在收到信的三天之内进入梦中世界,可是梅臻却直到现在都意识清醒。

司南意识到,这份统计结果存在不严谨的幸存者偏差。他们从患者那里发现了教团的信件,从对他们的调查中得到信息,反推出“三日”这个时间区间的。然而,像梅臻这样从一开始就拒绝了邀请的人,根本不会成为患者,自然不会纳入统计。

教团选择目标有一套自己的标准,梅臻这种失败案例可谓少之又少。

“真是好笑,他们以为我累死累活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英子以后少受点罪?我为什么逼她好好读书,她爹已经死了,我要是出点什么事,她以后咋办?这帮人搞不清楚状况,跑我梦里来叭叭一通有的没的,全给我赶出去了。”她恼火地喝了口水,“就是没想到醒来一看,英子着了他们的道了。也是我不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让她那么紧张。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唉。”

“您的梦?”

“只是晚上睡觉做的梦,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进来的。”梅臻越想越气,“还偷窥隐私,真没礼貌!”

原来如此,除了“睡美人症候群”制造出的特殊梦境,教团对一般的梦也有干涉的能力。

哈哈,真有意思,她想。那个海拉当真向他们投去了视线,让他们见证神之权柄的光辉?不过,这不是她当下最该关心的问题。

“说到隐私……”她拿出叶英的日记放在茶几上,“您看了她的日记,怎么没发现端倪呢。”

她还记得询问梅臻日记的密码时,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为他们的调查省了很多麻烦,但偷看孩子日记这种行为,她不好评价。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梅臻只是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没有看。”

“什么?”

“如果我看了,就能早点知道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了。”她拿起桌上的日记,抚摸着封面说道,“老叶刚去世那几天,她整天魂不守舍的,动不动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有次进她房间,她趴在桌上睡着了,这本子就摊在边上。锁上的密码都没打乱——就是他父亲去世那天。”

“我这人性子急,怕她这样下去把自己憋坏了,想也没想,拿起来就要看。”她盯着日记的封面,上面贴着红色的气球贴纸,“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老叶说的话——等孩子长大了,你要给她留点秘密。”

“你说奇不奇怪,他怎么就知道我会动这个歪心思呢?”她想朝司南笑笑,嘴角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司南递给她一张纸,她转身擤了把鼻涕。

“……谢谢。”她叹了口气,把日记放下了。“结果,我到最后也没有看。只是那个密码,我也实在是忘不掉。”

司南点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您很了不起。”她顿了顿,接着说:“但是从叶英小姐的梦里来看,她一直以为您看了她的日记。”

说着,她又把日记推到梅臻的面前:“既然她默许了,您还是看看吧。或许里面还有写给您的内容呢。”

“不,不用了。”她坚决地说,“不管什么我都要听她亲口告诉我。”

“……等一下,这样一来偷看初中女生日记的素质低下者,岂不是只有我一个?”司南目光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噗,哈哈。”梅臻被她逗笑了。

“唉,算了。我就老实认罪吧。”她双手叉腰,无奈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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