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但乌云并未散去,只有几缕晨曦弱弱地钻了出来,零零散散地照耀着陈家堡。

孤峰脚下,一男一女,一左一右,仰头凝望着孤峰顶上唯一那栋,在狂风暴雨中被“洗”出原色的圆屋。

“你真的要去?”

身披羽毛斗篷的青年男子,阴柔削瘦的脸庞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嘴唇略薄,剑眉星目还留着两撇修得整整齐齐的小胡子。阴柔与阳刚合而为一,任谁瞧见都会不由自主地赞上一句好皮囊。

披散的头发,虽看上去有些流里流气,却更让他多了点潇洒和不羁。

他见女子不搭理自己,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忙再劝:“他们什么意思,你不懂么?”

同样披着件羽毛头蓬,头戴兜帽手握长矛的女子,甩开了他的手,似有歉意的微叹后,仰望着圆屋坚定道:

“我决定了,你回去吧。”声音略显低哑,带着酒后醒来尚还微醺的味道,分外撩人。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就为了那份材料?”

男子在背后大声质问,可女子不为所动依旧向前,他只好快步跟上,在她身旁再度发问:“那份主料的确很难得,但你才登上一阶,应该稳固修为,或者弄点祛毒宝药,干嘛这么着急?”

“那小子以前在陈家堡里寂寂无名,突然就冒出来了,还说是老祖的亲传弟子,老祖都多久没现身了,也没听说收过徒啊。”

“要我说,咱们再等等,肯定还有人要找他,咱俩先看看情况不好么?喂——”

任凭潇洒男子如何劝说,女子始终充耳不闻,一路坚定地向峰顶迈进。

忽然,男子好像悟了,瞪大了眼睛,以拳击掌,脱口而出:“我明白了,你是不想出嫁!”

话音刚落,一点寒芒瞬间抵在他的鼻尖。

利剑般的矛尖在晨曦之下闪着森冷的寒光,仿佛在拒绝一切血肉之躯靠近。

男子慌忙举起双手,紧咬嘴唇,生怕再迸出一个对自己不利的词语。

直到长矛慢慢撤回,他才小心翼翼地劝道:“其实吧,你也不必如此。这次的联姻,早就定下了人选......”

“再有这种事,也未必轮得到你我。别人家也不傻,要联合的是陈家人,怎么能让外姓敷衍过去?”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别人家也未必会牺牲自家人,到时候认个后辈为子嗣,再改个姓,你又能如何?”

男子不说话了,女子的说法很有道理。据他所知,这次的联姻,被选定的外姓女就改了姓,认了一位长老做爹,然后当作陈家的嫡系子弟与另一家族同为嫡系的后辈结亲。

见女子如此通透,男子只能换个角度,继续劝说。

“那你也不该来找那小子啊,以你现在的修为,足够进捕猎队了,等攒足了功劳就能挑选秘方和材料——”

“别忘了,”倏地,女子打断了男子的话,“我们姓什么。”

男子彻底不说话了,不羁的神采逐渐黯淡,如同天上的阴云。

女子的话他都明白,否则也不会这样流里流气,甚至吊儿郎当。

可话之所以放心里,就是不想在伤害别人的时候,也伤害自己。

相谈之间,两人来到圆屋门前,女子将手中长矛的矛鐏杵进地里,对着紧闭的屋门抱拳恭敬道:“陈喰师兄可在?李红霁前来试方。”

一连喊了两声,都无人回应,男子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正想上前敲敲门,没想到就在此时,门开了。

顶着鸡窝般的头发,右手揉着脖子,嘴里还打着哈欠的陈喰,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这幅样子是随意了些,但也情有可原。

昨天的危机暂时解除之后,他一直想要搞明白身体里那只小鼎的来历,毫无头绪之下只能翻看老祖居所里的各色书籍,希望能得到点有用的线索。

可惜事与愿违,桌案上除了陈家老祖的修炼心得,便是关于云雾山脉之中各类异兽的解析,还有陈家的族史。

陈喰心知小鼎来历奇特,陈家未必会有相关线索,于是干脆研究起老祖留在桌案上的资料。他本就对喰食之道感兴趣,现在又有老祖心得可供参详,自然入了迷,在书桌前废寝参读。

花了一整个晚上,他将所有书籍都通读了一遍,分拣出类别后准备好好研习,没想到困意如潮水般袭来,便一头栽倒在桌案上呼呼大睡。

若不是有人在屋外叫喊,他还沉浸在梦乡里无法自拔。

“你们......是谁?”

男子怔住了,见到眼前的陈氏子弟、老祖亲传居然比自己还吊儿郎当,甚至还有些邋遢,不禁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起来。

陈喰呢,揉着尚有些模糊的双眼,迷惘地看着他。

男子忽然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刚想拉着同伴找借口离开,身后的李红霁却抢先一步道明来意。

“在下李红霁,愿做试方人。”

试方人......?

听到声音略感惊讶的陈喰,望着屋前戴着兜帽,瞧不清面容的女子,略微思索便明白了缘由。

试方,试方,自然就是要试验改良后的秘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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