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内阁辅臣办公之所。

阁臣们群情激愤:“东厂跋扈之极,竟然擅闯顺天府,逼死顺天府府尹,真是岂有此理!”

“魏阉余党尚未斩草除根,东厂卫就开始肆意非为,简直无法无天!”

“大明律令,绝不容厂卫横加干涉!”

“如今建奴还在关内,江山社稷危矣!”

“还有那毫无节操的国子监祭洒陈仁锡,竟然勾结东厂,必须罢官论处!”

“对,诛他九族...”

“不可,男的发配边关…”当即有人反对,接下来一句话众倒:“女的充入教坊司...听说他有个女儿,年方二八,琴棋诗画冠绝国子监...”

“本官当拯救陈家小姐于水火...”

“狗官,敢吃独食,我撕了你...”

辅臣们无不义愤填膺!声音越来越大,大有掀掉文渊阁顶子的架势。

“安静!”首辅韩爌脱下鞋连敲桌子十余下:“看看你们,哪有内阁重臣格局?”

文渊阁内总算慢慢安静下来。

“顺天府丞王常林缉拿通奴要犯,万岁爷不仅出动锦衣卫,还出动东厂横加干涉,就怕阉党之祸重现...唉…”次辅李标满脸忧色。

“万岁爷私下中旨,如今阉狗又逼死重臣,这事绝对没完!”阁臣钱龙锡冷哼一声:“各部必须团结一心,务必将陛下乱命封还!”

“在这里吵来吵去,有何意义?”韩爌神闲气定:“内阁牵头,联络都察院、各部尚书、大理寺,弹劾曹化淳、王承恩,还有,那个纪承也必须缉拿归案!”

范家家主去了大同,范家大少爷办一个小小的国子监监生的事都办不好,

这小崽子知道的事太多,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从东厂诏狱里捞出来…实在不行,必须让他彻底闭嘴。

办事须双管齐下,明面上以祖制、大义强迫崇祯低头,暗斩关联。

东厂直接到顺天府抓人,戳中了所有文官的痛处。

如今朝堂上的文官,谁没受过阉党的迫害?

魏忠贤才死年余,余党尚未完全清理干净。

只要揪住东厂未按百官、万岁爷一致同意的内阁票拟、皇帝御批、司礼监批红下旨流程,无理闯顺天府衙并逼死府尹这件事,文官们就占据了大义。

皇帝除非是疯了,才会跟所有文官硬刚。

皇帝恰好给了百官一个清除阉党余孽首脑再好不过的借口。

阉党彻底完蛋,文官们将彻底解决皇权家天下导致百姓民不聊生顽迹!

陛下一向勤政,凡事亲力亲为,只需要送往宫中的奏折再增加一倍...不…增加一倍。

要让陛下忙得根本没心思顾别的事。

那时候,皇帝就算仍然有心搞事,只要内阁六部团结一致,皇命出不了宫,哪里还能拿晋商说事?

想到这里,韩爌心中一阵平静。

这时,一名书吏神色慌张地走进来。

凑到韩爌耳旁:“首辅大人,出大事了……”

韩爌训斥道:“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有什么事就不能当面说?”

书吏只得大声说道:“刚刚从国子监传来消息,司礼监掌印秉笔太监王公公被抓,所有党羽也被全部被拿下!”

文渊阁内顿时鸦雀无声。

虽然如今的司礼监,远没有前朝那样权势熏天。

可王德化毕竟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内廷第一人。

是大伙儿运筹帷幄花了大量银子才扶上位。

以前内廷中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传到百官耳朵里。

现在却被皇帝直接拿下,这事似乎很不妥。

韩爌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再也没有之前从容。

官员们议论纷纷未停。

王承恩带着两个小太监无人通报,忽然出现在文渊阁大门处。

韩爌心中“咯噔”一声。

看到王承恩神情冷漠,还是硬着头皮拿出首辅权威,沉声质问:“这里是内阁议事重地,王公公到此有何贵干?”

王承恩朗声说道:“陛下口谕,请首辅韩大人到御书户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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