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源三年,琅沧仙门,小苍峰积雪未消,青竹黄叶上的细雪如同沙砾一般滚落下来。

那雪飘洒间落在少年光洁的背上,将白皙的皮肤烫得一片通红。

天寒地冻,少年却未着衣物,双手被铁索缚着,双膝跪地。

一声鞭响打破这雪日宁静,那道鞭用尽了力气,打在少年背上,血污立刻染了一片。

“说!为何贩卖魔风草!”执鞭之人厉声喝道。

少年被那鞭一打,闷哼一声,却未回答,伏首间嘴角噙着一丝残忍的笑。

“魔风草从何而来?!”短暂停留之后,见少年不答,执鞭人又将手中戒鞭挥下。

戒鞭落得太过快速,就连空气也呼啸着颤抖,一道道交错的鞭痕印在少年背上,少年紧握的双拳越收越紧。

“呵”,少年反而笑出声来,这道声音太过细小,就恍若是少年在不经意间哼出。

执鞭人收回带满尖刺的戒鞭,认为少年终于松口,侧耳听去。

“堂堂、堂堂修仙界第一战神,也不过如此,让人招供的手段就只有这些了吗?”说罢,少年抬头,深邃的目光朝着远处屋檐下的人望去,张狂又挑衅。

屋檐下的确坐着一人,那人一身苍青素衣,长得一副矜贵模样。他此刻正闭眼皱眉,用白皙分明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慵懒却又不耐烦地敲打着青竹座椅的扶手。

听得此话,他手中动作渐停,缓慢睁眼,琥珀色的瞳仁带着压抑的魄力与杀意:“死到临头,冥顽不灵。”

少年突然笑得张狂,笑得眼中都挤满了泪,似乎已经疯魔:“来啊,衍冥!杀了我!哈哈哈哈哈哈!”

执鞭人粗眉一皱,毫不犹豫又将一鞭挥下,怒斥道:“放肆!竖子大胆!岂敢直呼伏冥仙君之名!”

衍冥并未理会少年越格的行为,目光空悠悠落在伤痕累累的少年身上,只淡淡道:“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

少年冷哼一声,随即反问道:“怎么?大名鼎鼎伏冥仙君不敢杀我?”

衍冥目光一凌,杀气顿现,似乎已经不愿意在这少年身上再花时间,他从青竹椅上站起,佩剑朝狂歌感受到主人的杀意,剑身微微颤动。

“好,那我便如你所愿,成全你。”衍冥一手执剑,缓步朝着少年走去。

听到自己的死亡宣判,那少年表情稍稍缓和,似是终于了却一番心事,呼吸间胸口起伏剧烈,竟咳出一口血来,随后便垂首不动了。

衍冥缓步走至少年身边,用白净的布缓慢擦拭着剑身,随后将剑抵在少年心间。

在衍冥看来,许是这人知道自己不久将死,少年并不如他趁口舌之快时表现得那般豁达,剑快刺入时,少年的身子微微抖了抖。

“怎么?现在又怕了?”

“可还有什么遗言、遗物要留给家人?”衍冥陡然收力,幽幽叹一口气,问道。

执鞭人惋惜地看着眼前少年,这少年不知为何,竟一心求死。

贩卖魔风草,这事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是勾结魔族,企图用魔族之物危害仙门。

往小了说也可以是这孩子尚年轻,做事不知轻重,为图钱财而为之。

若是第一种,自然是万死不足惜。

若是第二种,初犯鞭训后关禁闭,如有再犯,则被逐出仙门,永世不得入。

眼前这孩子,不过二十岁出头,入仙门不久,不过是个初阶弟子。况且他们已经查明,此事是这孩子一人为之,与魔族并无关联,他只需乖乖认罪领罚即可。

可不知为何,这少年从被抓起,便铁了一条心不招供,又多次对审讯人出言不逊,这才闹到小苍峰掌峰人伏冥仙君这儿来。

伏冥仙君杀伐果断,眼中可揉不得沙子。

看着这少年瘦弱的双肩,知道他即将命赴黄泉,执鞭人惋惜叹气一声,鞭子收了力,只轻轻扫过少年的背,柔声劝道:“有什么冤屈,或有什么遗言,此刻不说,可便再无机会了。”

却不料这轻巧的一鞭扫过后,少年身子猛地一动,方才垂首间毫无生机的双眼陡然瞪大,身子扭动间牵动着铁链,发出“哐哐”地声响。

少年几乎就要跳起来,声音因寒冷而结巴断续:

“嘶嘶嘶嘶嘶嘶!”

“痛痛痛痛、痛死了!”

吼完这两声后,又陷入了短暂的宁静沉默,少年警醒地将周围一顿打探。

衍冥皱眉,似是受够了这少年,耐心已被磨尽,不知这少年此刻又是在耍什么花招。

先前还宁折不弯,一心赴死的模样,此刻又,眼中惊慌,仓皇四顾。

衍冥居高临下,不欲再与这人多做纠缠,将朝狂歌渐渐收紧,准备给他一个痛快。

少年似乎是觉察到心口处传来的力道,惊恐间双腿往前蹬去,尽力躲避这猝不及防的一剑,嘴中高声喊道:“等、等一下!”

天知道此刻楚景言心中究竟多么惊慌错愕。

初醒时,他就听见衍冥说了一句‘有什么遗言’,脑中浑噩不清,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那一鞭扫在背上,火辣辣地疼痛感将他的意识强制唤醒。

他不过是累极,睡了一觉,怎么一睁眼,他就来到了睡前二刷的小说《仙魔狂途》里?还正巧是他睡前看的那一章。

小苍峰炮灰弟子在小苍峰掌峰人伏冥仙君——衍冥眼皮子底下贩卖魔风草。

被人逮个正着,人赃俱获,赖无可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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