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振玄正说着如何使用罗盘定位,那浩浩汤汤两三百人发起了冲突,起因是赑屃堂中有人抱怨说了句,“找个女人还费这么多人。”蓝静原本在赑屃堂就是占个香主名号,手下无兵,时日又短,见过蓝静的人没几个,小润来借人,陈杰本不太愿意,是林义开了口,他才派这些刺头来。

别院的人最是敬爱蓝静,原本就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揪出沙盗,抽其筋剥其皮,一听有人诋毁姑娘,当即冲了上去,七月门的人两头拉架,场面一片混乱。

安振玄看着这群乌合之众,怒上心头,夺过一匹马,翻身而上,直冲人群,将团集的人冲得七零八落的。不善骑马的小公子勉强拉住缰绳,环视一周,冷笑道,“你们当这是踏青采花去了,我们现在要去救人,要杀进沙盗的寨子。”安振玄调转马头赑屃堂的人,“我知道你们不乐意为救一个小女子犯险,可这个女子是你们的香主,你们要面对的沙盗,在雍州城盘踞多年,为非作歹的沙盗,我不信,你们之间没有一个人曾有亲朋好友受其戕害的,如果你们怕这群歹徒,不敢报仇,那你们走,我不拦,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会杀进沙盗的寨子,救出蓝姑娘。”

一段话,堵得赑屃堂之人面露难色,安振玄说的没错,他们之间,曾有不少人的亲朋好友遭沙盗毒手,就算不为所谓的香主,若能为亲手报仇雪恨也好。

为首汉子大声质问,“那狗日的沙盗寨子驻在流沙地,从没人进去过,官府的人派去多少剿匪,都无功而返,你怎么肯定你就能找到那些人,又怎么肯定我们一定能打得过沙盗,他们手上沾了多少血,吃人不吐骨头,就凭我们,能救人能报仇?”

别院的汉子回喊道,“你们怂了不敢去,我们去,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七月门的人也喊道,“是啊,我们一定会救出门主和门主娘子的!”

“说什么屁话,谁怂了。”

眼见着两派人又要吵起来,小润连声阻止,“大家放心,有清正道长在,我们一定能找到沙盗的老巢,救出姑娘和姑爷的,上一回,绞杀宋凡的时候,大家伙儿不是也通力合作了吗,这次一定也可以,还是快些上路罢,迟则生变。”

蓝静被使唤去透火,折腾了一晚,兼之她是千金大小姐,哪里干过这些活,烧着火,眼皮子快耷拉到地上,手一抖,抓着到火棍差点扬到老嬷嬷的衣服上,那老嬷嬷跳着脚抖火星子,气的手一扬就要打蓝静,被她机灵躲过去,瞪着眼威胁道,“你敢打我,我就告你们大当家去,他现在可疼我,小心你的爪子!”

那老嬷嬷是半个谟羯人,嘴里用谟羯话骂骂咧咧的,蓝静听得懂,大体是等她失宠了,看她怎么死之类的话。然后蓝静被赶去切菜,结果手被切到,又被赶去揉面,这回蓝静老老实实得揉,只是那面揉得一言难尽,黏黏糊糊到,水加多了。

面粉少了,老嬷嬷骂骂咧咧得去拿面粉,剩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方才蓝静和老嬷嬷一通闹,那小丫头一眼也没看过来,一声不吭。

蓝静趁老嬷嬷走开,拿着刀,把手上的伤口割大了些,冒出的血滴在面团上,揉了几下,把血色揉散,转头,正好看见小丫头在偷看,她轻笑,把食指放在嘴上,顽皮地眨了眨右眼。

老嬷嬷回来,一把推开她,嘴里喊着碍事,两三下把面团揉好放在一边醒面,又想着不能让蓝静闲着,要找人带她去喂骆驼。

蓝静趁机靠近小丫头,“你也是中原人罢,你也是被抢来的?”

小丫头不作声。

“我今晚就要逃,你走不走,我带上你。”

小丫头猛地抬头,一脸震惊看着她,又猛地摇头。

“行吧,那等我逃出去,回头来救你。”

小丫头已经被吓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她咽咽口水,怯声懦气道,“为,为什么要告诉我。”

蓝静撩起小丫头额前一抹碎发,指了指她的眼睛,“你眼里有光,不像外头的人,死气沉沉的。落难者若无求生的意志,谁也救不了她。”点了点对方的鼻头,“等着罢。”

蓝静被赶去喂骆驼,又见到韩绪,看样子,他已经吃了那鸡腿,正缩在墙角养精蓄锐,见她被赶来干活,蓬头垢面的,有些好笑。

蓝静白来他一眼,打着口型,“今晚。”

韩绪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傍晚,那块掺了蓝静血的面团,被做成馕,分派给寨子的每个人,蓝静是被拉克申抱在怀里用膳的,屋子里还有几个人物,今日大当家开了酒,又召集了几人,昨日尽了兴,明显是想把蓝静分享给众兄弟的模样,那几人也心知肚明,一个个贼眉鼠眼,斜眼觑着蓝静,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将蓝静拆骨入腹。

蓝静捏着馕小口吃着,这几人却不怎么碰主食,她只好讨笑着,“大当家怎么不吃馕,这可是我亲自做的,为了做馕,我可是把手割了。”

拉克申大笑着拉摸着她的手,“你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做个馕还能把手割到,怎么也看不出你能把阿都沁夫杀了,还收了他的马场。”说罢吃几口馕,大口喝酒,好似不把蓝静放在眼里,其他人听见是蓝静做的馕,也吃了几口。

蓝静心想,来了,面上却委屈着,“我哪有这个本事,我不过是仗着一张脸,被人做饵,引阿都沁夫上钩罢。”说着,将手里的馕撕下一块,很自然地喂给拉克申。

那几人听了,各自诧异,拉克申一个眼神过去,他们又吞下言语。

“是谁,有这个本事指使你,你可是雍州大族贵女。”

“还能是谁,雍州知州呗,我虽是雍州大族,但我也是刚回来,虽有名号却无实权,在当地伸展不开,那知州与我做了交易,他给我人,我出面帮他除了阿都沁夫,明面上,马场的人我也能用,但实际打理马场的都是他的人。”手里不停,自己吃一口,给拉克申喂一口,媚眼如丝,旁人看了,也不觉多吃几口馕,好似蓝静喂的人是他们。

“此话当真?”

“我人都在你手上了,还能骗你不成。”

拉克申心中转想几分,蓝静的话找不出漏洞,便料定知州过河拆桥,利用完蓝静,转头把消息透给自己,借刀杀人,心中愤恨,他心中自负,虽此事于他无碍,还白得一个娇娘子,但他忍不了别人利用他,找机会他要在知州身上讨回来。

看着怀中一脸无辜的小娘子,不禁替她感叹,如今被谁卖了都不知道,他虽看出此女子不是善物,可如她所言,她已经在自己手里,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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