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轻敲了一下自己脑瓜,不能再多想了,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睡吧,快睡吧。
早上,念念被嘈杂的人声叫醒。看着太阳未露出头的晨色,嘀咕了一句,决定翻个身起来看看。
原来是一头年纪不大的母牛,流浪在门外。七岁的卓玛发现了它。然后,卓玛的爷爷被稚嫩尖利的声音叫醒。黄连睡觉浅,听见门外的动静,第一时间快步出来瞧瞧。“念念阿佳,你看,牛牛,牛牛受伤了。”念念摸了摸卓玛的小脑袋,蹲下来,准备仔细看看眼前的牛。“看这伤口,是被狼咬了。”爷爷的判断直接,顿了顿,接着道“青稞,青稞可以。”
念念也睡不着了,这个季节并非是青稞的采摘季,看来,“看来,只能去采药了。”爷爷的口吻很坚定。
罗布爷爷是远近闻名的画师,以制作一种特殊的卷轴画为生。罗布爷爷和小卓玛相依为命。念念和黄连住的地方距离爷孙俩很近。念念还记得和黄连初次到这里寻住处的时候。罗布爷爷说自己家正好有一间空房,她们愿意的话,每月只给一点点钱,就可以住下去。那时候的卓玛才三岁,头发微黄,略卷,有点凌乱的小辫子,红彤彤溢满生机的小脸蛋。正统红色的袄子,金边边,脖子上挂有一串红珠珠。罗布爷爷很慈爱,比外公看起来还慈爱。念念觉着,罗布爷爷像大地那样慈爱,那样踏实,那样宽容。
罗布爷爷每天很辛勤,除了照顾卓玛,还要作画。爷爷也盼着卓玛快一点,再快一点长大,和他一样,做一位画师,能画诸世间的画师,心思澄净的画师。黄连拍着胸脯说;“念念,我跟爷爷采药去,你和卓玛在家。哦,对了,还有这头牛。”
念念在窗前给卓玛梳了条漂亮的辫子。这辫子不像此地的麻花那样松散,更像是自己小时候吃过的麻花,扭了更多的结,但是规整,顺眼。
太阳升起来了。
“念念!卓玛!卓玛!念念!”黄连大声叫着。
卓玛迫不及待的跑出去,抱紧了爷爷的腰。
罗布爷爷和黄连身后的背篓里出现了淡黄的小花,蓝紫色的小花。黄色的花像罗布爷爷研磨的金箔,蓝紫色的花如同爷爷调制的名为青金石的染料。冲洗了母牛的伤口后,念念扯了一根长长的布条,黄连也捣好了药草。宽慰了牛几句,念念手脚麻利的包扎伤口。斑驳的伤,看着都痛。
黄连真的是饿了,吃了一大碗的面汤。抹了一下嘴,“爷爷,我和念念得出门了。”
走了不知多久,念念和黄连终于到了。这就是念念非常重要的事情。念念和黄连放下泛旧的布包,合掌向上。这一刻,身心之外,都放下了。
雪白的塔,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格外庄严。
幡、筒、祈愿旗,念念围绕着塔,边走边看。黄连略微低着头,走在念念前面。
转圈走了百余遍,天色也暗沉下来。念念和黄连在塔远处的石阶上,啃着罗布爷爷给带的干粮。“黄连,你说那个姑娘,背着的是她的母亲,还是她的婆婆?”“这有分别吗?一样吧!”“哦,对,对。”念念真想打自己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这个问题上,她还是有点计较。
绕塔的姑娘还在继续,她在念念和黄连开始之前就一步步艰难绕着,现在,也未结束。感受着她的体力一点点退失,过一会,好像又在一点点恢复。她背上的老人,一定是患有某种严重的疾病。姑娘这样的挚诚,一定会得到上苍垂怜。念念觉得进嘴的干粮有点噎,有点咸,还微苦。
几年前,念念和黄连也在别处绕过塔。不过,那时候看到的是母亲背着幼小的孩子,手里不停摇着转筒,一圈又一圈。
往回走的路好像变得更长,更悠远。夜像黑漆,可是星,有点灿烂。“身体被榨干了。”黄连冒出的一句,把念念逗笑了。到了家门口,见屋子里有光。“罗布爷爷在等咱们。”
念念推开门,轻轻“啊”了一声。
椅子上斜躺着一个男人。酥油灯的光下,薄薄的嘴唇微张。“扎西!”黄连喊了一声。男人惊醒了,看到念念,愣了一下,露出憨憨的笑。
扎西挠了挠头,“念念,黄连,你们终于回来了。”
扎西家的村庄离这不算远。
他拿起桌上的苹果,右手擦了擦,递给念念。“我的呢?扎西!”“哦,哦,黄连,这个是你的。”扎西赶紧又拿起一个苹果,但是没擦。
“你等我们就是为了送苹果啊?”
“是啊,苹果难得。”
“嗯。”
“念念,黄连,我回去了。”
“好。”
“扎西,有时间了,你就过来!”
“我帮阿爸干完活儿,就给你们带吃的。”
透过窗,看着扎西走远了。念念脱了外套,躺在床上。“念念,这苹果酸甜。”“我明天吃。”“扎西人不错。”
念念来日光城的第二年,认识了黄连。也是那年,她知道日光城有个地方,在大片的荒原中盛开出一处绿洲。这绿洲当地人取名:南曲。南曲只有一种珍稀的果子,就是今天扎西带来的—苹果。这个季节的苹果更为难得,也不知道扎西怎么弄到的。
念念的眼皮开始打架了。今夜,她感受到白塔就在枕边。
念念今天起得早,昨天的疲惫也消化的差不多了。她拿起桌上的苹果,酸甜。虽然汁水不足,也不脆口,但就是好吃。“念念,咱们今天去看看扎西吧。”
扎西家的村口有三个大大的转筒。黄连和念念每次来,都要轻轻拨转。
“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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