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丁三四的尸体就摆在吴家西屋的地中间,两个长条板凳搭着一块门板,上面躺着的是姥爷丁三四,他现在被一大块床单遮住了整个人。而床单下面,是一片神秘的未知,与那个手拿烟袋锅的小老头一点关系都没有。
丁红之最先走进屋,她的哥哥丁红全耷了着脑袋坐在炕沿边上。
张大爷进来了,手里拎了一个黑色的布兜子,身后还有几个精壮的男人跟着。
“那个黄纸包压在头下了吗?”张大爷斜眼看了一眼丁红之问道。
“没,没有呢!这孩子才回来,说了两句话您就到了!”丁红之有些胆怯,说话磕磕巴巴的。
“给我吧!”张大爷的眼睛像两把锋利的剑,在丁红之的身上扫来扫去,丁红之明显有些不安了。
“红之,你怎么了?”丁红全也发现妹妹的不一样。
“她不是我妈!是李诚实的妈!”翠哈大叫一声,大舅丁红全吓了一大跳,张大爷却没有任何表情。
“你,你个小兔崽子!我,我这就打死你!”丁红之突然变得穷凶极恶,伸出两只手来掐翠哈的脖子,两只眼睛泛出血丝,一个丝儿一个丝儿的,布满眼球。那双眼睛,看着根本就不是人的眼睛,像两个要炸裂的玻璃球。
翠哈敢喊出来的前一秒,已经从衣袋里掏出来姥爷的半截烟袋锅,握在手里。在丁红之的手即将掐到自己脖子的一刹那,用手里的烟袋锅狠狠地敲到了她的头顶,烟袋锅里还有一点残存的烟灰,被自己这么一用力,敲了出来,烟袋锅敲在丁红之的脑袋上时,烟灰也飘出来,落在了她的头上,发出嘶嘶拉拉的声音,随即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烧焦的味道,“咕咚”一声,她慢慢地倒了下去。
“翠哈!你,你疯了!你敢打你妈?”大舅丁红全圆睁着双目瞪着翠哈。
“都别吵吵!快把红之扶起来,平放到炕上,我来看看!翠哈这孩子,脑子还真灵活,关键时刻还知道用丁三四的烟袋锅救红之,这不就没事了!那个妖孽被打跑了,而且还受了伤。丁三四以为自己的一烟袋锅砸中了,就能要了那个妖孽的半条命,他太低估妖孽的功力了。丁三四也是上了年纪,力道大不如以前,这要是以前,就他那一下子,当时就能要了那妖孽的命。”张大爷语重心长地说,象是在讲与这件事无关的故事,大家都听得目瞪口呆。
现实社会,还真的有这样的妖孽存在,要不是亲眼看见,是没有办法相信的。
发觉母亲不对劲儿,是在姥爷一烟袋锅打中母亲的头,姥爷追了出去,自己也要出去,丁红之变成李诚实的母亲。那一刻,翠哈确定母亲的身体里还住着一个什么东西,大约是李诚实母亲的妖法。但是,丁红之时而还会变回来,翠哈推测是李诚实母亲的功力不够,不能完全控制丁红之。
张大爷是明白的,翠哈自以为是的给他使眼色,其实是多余的。他应该早就看出来了。
母亲躺在炕上,翠哈伸手把母亲的鞋子脱下来,手指隔着袜子触碰到母亲的脚,脚是冰凉冰凉的,和那会儿自己摸到她的手一样凉。她的袜子底还有纸币的折痕,钱还在袜子藏着呢。看着她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翠哈的心一阵剧痛,母亲的身体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受到多大的折磨!自己内心生出恨意。这个李诚实的母亲,到底是会点什么?她到底是个什么?
“去拿个毛巾,在红之的头底下垫起来!”张大爷手里拿个大碗,一只手抖开一个纸包,一些白色的粉末散出来,落在碗里,碗里浓浓的酒香,和粉末混合的霎那间,碗里冒起一股白烟。白烟散去,留下一股烧猪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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