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知道姑娘的闺名吗?”他擦了擦眼睛,希冀道,“在下桃华山钟染。”

“焚山元元,”我想了想,还是打算把字也说一说,尽管我还没到取字的年纪,可我也是有字的,反正那个字迟早是我的,“字余欢。”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姑娘十五岁么?”

当然没有,才十三。

但是我观他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不愿意再被压一头——我在焚山辈分和年龄都是最小的——于是便默认了。

钟染小心翼翼问:“我今年十四岁,是不是可以喊你姐姐?”

我满意点头:“可以!那我以后叫你阿染弟弟。”总算有个令人开心的事了!

他的眼睛很像猫儿的眼睛,在阳光下把山川风云映照了个清楚,我在他的眼中看见了随风飘散的花,如墨般的树枝,山中的光线,还有我。

他笑了。

“欢姐姐。”

他喊。

“欢姐姐!”他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舍不得吃,把糖果藏进衣袖,却总忍不住拿出来看一次又一次,然后就像吃了糖一样甜蜜地笑。他不断喊我:“欢姐姐,欢姐姐!”

我也喜欢他这样叫我,没有打断他。

他自顾自高兴了一会儿,又要带我去不远处道观了瞧瞧:“欢姐姐要不要去拜神?”

“拜神?拜的是谁?”

“不清楚,但是保平安,护一生顺遂。”

“不清楚?”我忍俊不禁,“阿染弟弟,你不是道士么,怎么连拜的是谁都不知道?”

“我不是道士。”他说。

“你一身的道袍。”

“那是因为没有别的衣服穿了。”

“你住在道观。”

“我只是犯了错暂时呆在这里的,等母亲消气我就能回去了。”他走到一尊神像前,问我,“欢姐姐,你要拜拜吗?”

“不需要。”要是神像有用,哪里还会有赤地千里民不聊生?更何况这神像长相怪异,是什么邪神也未可知。

“阿染弟弟,你在这里呆多久了?”这里很干净,连蜘蛛网都没有。香案上瓶子里的花也是新鲜的。

钟染嘴一撇,失落道:“一年六个月十一天。”

“你……你为什么被……”

“我在吃饭的时候先兄长一步动了筷子……”他偷偷观察我的神色,好像怕我也生气一样,“不过母亲仁慈,每隔一段时间就派李婶给我送些吃的用的,我在这里也挺好的。”只是有些孤单,有些想家。

我叹了口气。

“欢姐姐,我不是那种不知礼数的人。”他焦急地向我解释,“你能不能多呆一会儿,我想和人说说话……”

“我夕阳落山前要和我师父汇合,”我心里还是有点失望的,本以为遇到个意趣相投的,不成想却是和年辞卿一样不大聪明的,“你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

确实不聪明。

我记得我第一次在师祖祖那里吃饭好像也是遵循长幼顺序的,不知为什么又改了——反正肯定和年辞卿脱不了干系!

不知道他泛滥好心泛滥完了没有。

“你的父母是桃华山的主人?”我问。

“只是住在山顶罢了,这座山里还有一个老和尚,神出鬼没的,我和他修行过一段时间。”他忽然笑了,“当时还被剃了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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