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如玦的拳头上血肉模糊,我不敢上去制止,于是喊来年辞卿。年辞卿似乎刚刚和钟染吵了一架,阴沉着脸。他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钟如玦面前,提着他的衣领:“可以了。”
钟如玦的瞳孔涣散,也不顾来人是谁,一拳挥出。
“哥!”
“咔嚓!”
眼前的一切颠覆了我的认知——一向文文弱弱说话轻声细语的年辞卿竟然将钟如玦的手掰到身后,并趁此机会在他的几处穴位上点了一下。钟如玦不动了。年辞卿皱着眉,还是温柔地唤:“如玦,清醒了么?”说着,一遍不疾不徐地按压着穴位,“你刚才的情况很危险,下次不要这样冲动。”
钟如玦定了定神,哑着嗓子委屈地说了声好。
原来年辞卿这么厉害……我想着想着,眼泪不禁又想往下掉。他那么厉害,怪不得我习武的时候他就在一边看着。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他连这个都不告诉我,是因为苏呈吗?他是否也因为我姓元才如此戒备我、防着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刚才担心他的样子……真是……愚蠢至极!
衣领发紧,一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就像离了水的金鱼,一身金线勾勒的鳞,在阳光下挣扎着起舞,停息,腐朽,落幕。
“元姑娘,山上无趣,不如陪我去山下逛逛?”
一道如泉水般透彻清冽的声音救了我。我穿过眼前茫茫的水汽,注视着眼前的俊朗少年。
“山下有什么好逛的?”
“糖人、花灯、年画儿、胭脂、桃符、绫罗缎……总有一样你喜欢的。”
“可是年……”我再次看了看年辞卿,他正和钟如玦抵着额头说着什么。我说,“可以在山下过夜吗?”
“这要问问你师父……”
“不用问他。”我轻轻拉住钟染的手——这是我及笄后第一次和男子有肢体上的触碰,也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同——笑着问他,“阿染,我难道不能做自己的主吗?”
没成想钟染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瞪大了,有点呆呆的。他耳尖微红,愣愣点头。他之前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直到刚才我才发现他与儿时那个乖巧的孩子有相似之处。
钟染小心翼翼问我:“我可以叫你元元吗?”
“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元元,”我说,“阿染,叫我余欢。”
他笑了:“余欢,我带你去看花灯。”
“天才刚刚黑下来。”
“没关系,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这里没有宵禁?”
“没有。今天是上元节。”他牵着我的手,带着我缓缓走下漫长的石阶,“小心,别踩在雪上。”
“我练过功夫,摔不死。”我不习惯这样被当做易碎的琉璃,但又喜欢这样的感觉。
“会疼的。”钟染道,“这里好几百级石阶,滚下去骨头都碎干净了,但是未必会咽气,还要苟延残喘好一阵子。”我似乎听到了他的冷笑。
“你摔下去过?”我问。
他背对着我,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余欢,我记得山下卖糖人的阿婆会捏小兔子,到时候我请你吃小兔子。”
我心疼道:“没关系,我牵着你,我们两个都不会摔下去。”
他的手又攥紧了几分,我任由他攥着。他继续说:“那个小兔子可神,胖乎乎的,很可爱。”
我说:“我要老虎,不要兔子。”
“好,要老虎,不要兔子。”
我和钟染不知不觉就到了山下。和上山时不同,我和他待在一起十分高兴,完全没有上山时的难熬。
“阿染阿染,你有钱吗?”
“有。你想买什么我都给你买。”
“那太好了。”我满心欢喜。
虽然我没有真的打算花他的钱,但先前被钟如玦那家伙气得不轻,现在又听他这话自然心生愉悦。我评价:
“阿染,你真真比你弟弟可爱多了。”
钟染一皱眉,声音低沉几分:“他欺负你?”
我要去买糖画,钟染抢先一步付了钱:“我说了要我付,余欢要是拿我当朋友就不要拒绝。”
我想想也就算了,接过糖继续道:“你的好弟弟从来不会给我付钱——我师父也不会。”都是拿我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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