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同往常一般,洒在临清军营的房顶上。
“呜呜呜”,随着一声低沉粗犷的号角声响起,标营兵丁也如往常一般,伸着懒腰,穿好衣服,整理好装具,出了营房。
与往常不同的是,他们没有在营房门口看到自己的上官。取而代之的,是远远立在练兵场中的州官、衙役和骑兵数十人。
在通往练兵场道路的两侧,赫然排列数百全副武装的兵丁,刀在手,弓上弦。看旗号,是右所的兵丁。他们比左所、中所兵丁提前集结在这里,列好战阵。
左所、中所的兵丁,三三两两出了营门。看到这些异常情况,都有些惊慌,交头接耳,相互询问发生什么情况。但没有人知道答案。
两边刀枪林立,杀气腾腾。人群感受到了强大的威慑,不敢大声喧哗,被后面力量推着,不由自主地往前移动,缓缓来到练兵场,像往常一般列好队。
这时,有州衙书吏走到练兵场中央,大声喊道:“经查,本州通判薛维垣,标营副将张国勋、参将李唯忠、左所千户王松、中所千户周玉等,身受皇恩,不思报国,阴结私党,图谋献城投虏。奉先帝皇三子定王殿下令旨,涉及武将依律斩首示众。标营中,凡被裹挟蒙骗者,只要幡然醒悟,迷途知返,不问其罪。执迷不悟者同罪。”
说罢,转身回去。
有兵丁发现,从练兵场外上来几名衙役,抬着两根竹竿走到练兵场中央,用架子固定好。
竹竿上,赫然挂着数十个血淋淋的人头,有的瞪着大眼,有的还滴着血。这些人头,正是众兵丁早晨寻而未见的上官。
昨日趾高气扬,今日身首异处。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场中一阵混乱,有胆小的兵丁,弯腰“哇哇”作呕起来。
一次杀掉几十名武将,并非定王所愿。但这些人如果投降了清虏,危害更大。两位湖南名人的话很有道理。一句,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另一句,没有霹雳手段,怎怀菩萨心肠?
凌駧上前,清清嗓子,中气十足,“定王殿下乃崇祯帝三子。殿下收到线报,临清标营将官勾结清虏,意图献城叛降,昨日特意驾临查办。本官缜密调查,证据确凿。定王殿下宽宏大量,只问官佐首恶,其余从犯,只要主动认罪,改过自新,皆可从宽。否则,将严加惩处。”
下面兵丁一阵骚动。中所有个小旗大声叫嚷,“我兄长去哪里了?他是总旗。是不是也被杀了?”
几个人也跟着起哄,噪声四起。
陈虎率十余骑打马上前,围着闹事兵丁绕了几圈,甩着马鞭啪啪作响,大声呵斥,“谁有疑问上前来说,若在此起哄闹事,看看前面的人头。”
中所虽是骑兵,但此时没有骑马,从气势上就被陈虎压了一头。何况现场最大的官只有小旗,没有主心骨。何况那些人头着实让人胆战心惊,吵嚷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小。
凌駧见现场被控制,继续大声道:“定王殿下令旨,左所改为左哨,参将高腾云兼任千总,右所改为右哨,右所千户黄平升任参将,兼任千总。中所改为骑兵哨,定王殿下亲卫百户陈虎任千总。各将官对本部人马严加整肃,意志不坚者,训练懈怠者,不听将令者,清除出营。”
对几名武官的任用,定王有过深思熟虑。临清已然不能守,只能撤离。这几千人马往哪里撤退?如果往东,目前只能去高苑,中间要途径济南。
想起济南,定王就心有余悸。他仔细审问苏邦政,得知德王府总管太监穿针引线,撺掇德王投降鞑子。定王不敢肯定,如果大队人马经过济南,这个李公公会不会勾结鞑子再次伏击?标营新归,能否一战?这些都是未知数。即使能顺利到高苑,高苑城太小,几千人马进驻,粮饷供给也十分困难。
不往东,只能往南。济宁是个好去处,紧临运河,可以乘舟南下,还可以就近取粮。
定王最终的想法,让步卒随凌駧进济宁,固守济宁最少两个月。自己带骑兵去高苑,与那边的人马汇合,而后下青州。经略鲁东一番,再伺机下兖州与凌駧汇合。定王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凌駧、张怡听,二人都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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