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皆融睁眼,侧头便见得一旁一口古井,忙起身—
手扒在井口看过,那水清澈平静,再无波澜…如同明镜,只映出人的模样。
女子长长的黑发,简洁精巧的发环透出发簪的流苏银光,眉目清亮,嘴唇红润,惊喜地一笑,皓齿弯眸,似点亮春水,那样好看灵动。
提起右手,沿着手腕袖带看去,瞄遍全身——自己身着浅色古装,倒也并不惊讶。听见头上传来清脆的声音,一摸才发现自己穿戴齐整,头上还有银色的流苏发簪,这种声音,轻灵动听,十分自然……
没有那么黑而重的眼圈,那般憔悴的容貌,这种红润的气色,简直不像在21世纪的自己。
李皆融由衷感叹,脱口而出——“仙境!仙境呐!”
她叉腰,四周鸦雀无声,一旁一碑立着“古丹井”三个字,一字一句喃喃念过,声音很低。
李皆融抬头,一朵飞花缓缓坠下,不紧不慢,她伸手接过,正落在掌心。
歪头轻看,那花通身红透如火,变成粉色、继而变成紫色,最后变为白色…一阵风过,吹落掌心。
李皆融走下石阶,不慌不忙地走着,好奇和期待地目光左右顾盼。从山顶一路而下,一旁不乏高达数丈的大树,开着同样倾斜向一处的花,同样奇特美丽。似猴头、似鹿角,更似云锦…
裙纱拂过,素白小靴踏下山底最后一截石阶,李皆融看那左侧石碑,刻着“杜鹃谷”三字——
抬头,似远似近,巍峨云峰,群山连亘,苍翠峭拔…一轮红日斜挂一旁,霞光映照一处,一个个山顶,探出云雾之外。
天地浩然,壮美得无法言喻。
“比预计的时间早这么多”,一声音淡淡凉凉。
李皆融看去,一个颧骨高挺、身材瘦削的戴帽弟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
“你就是地府来的那个?”不等李皆融回答,那人忙道,“快随我来,先去拿号!”
“号?”李皆融嘀咕,也不是看病,只跟着那人走去。
不过几步,见那戴帽男子吩咐小弟子,“还不赶紧上山打水,迟了我替祖师收拾你们这帮小崽子!”
“管事师兄莫急,古丹井的水无穷无尽,万年不绝…我们这就…唉哟”,小弟子被管事往屁股上一踹,捡了桶跑了…另外两个看见,跑得更快。
李皆融看过,又忙跟了那戴帽男到了另一处。
威严大殿映入眼帘,深灰石匾上刻着“三清”大字,似是岁月拿笔雕刻,浑然天成,莫名感觉到一股风清气瑞…
一路上阶,看过捧书念叨的弟子,苦练武术、腾空几连翻跃的武者,抱瓶而出、眉开眼笑的女弟子,更有身形变化的高手……
李皆融看过,“还要考核吗?”
“三清山人杰地灵,包罗万象,少见多怪!”管事不耐烦,“快上前取号!”
来到一处,小桌上,陈列着符纸、物件、玉佩、穗子…
“好…功成身退”,管事转身,慢悠悠迈开步子,又红掌着脸,指过一个弟子,“小崽子!昨天膳房的糕,是你吃了吧!”
“你好,我叫乐桃”,一女弟子双辫黑黑,粉扑小脸,螺髻下,圆眼扑闪,“快来领取你的俗名吧!”
“领名?我有名字啊”,李皆融微笑,看过黄布上的物件,写着“纳福”还是什么字。
“进了三清山,前事无关,也要有新的名字,俗名和道号都是”,乐桃解释。
“好”,李皆融点头。
乐桃举过都珍盘,指过盘内一碟纸,轻快道,“抽姓”。
李皆融轻轻伸手,取过不上不下的一张纸,素白纸上写着“司徒”二字。
乐桃凑近看过,“很雅呢!来,问名。”
李皆融一笑,又从第二塌纸里抽过一张,呆呆看过两字,长得一样…
她正皱眉思索,乐桃看过,取过那纸,利落向里处唤道,“女弟子司徒奔奔前来报道啦!”
“司徒…奔奔…”,李皆融如雷劈顶,一瞬石化—
大殿几名弟子走出,一青年男子捧腹大笑,“哈哈哈…司徒奔奔!奔奔…这名儿极好!”
“终于有女弟子了哈哈哈…”
李皆融再看身后,四周无人,先前那些操练弟子如同幻像,不曾出现…
“从此,你就叫司徒奔奔了”,乐桃一字一句,郑重极了,又轻快道,“司徒师妹,随我进了三清宫,拜过祖师神明,我再指你去处…”
乐桃带了一人进大殿,有模有样地做过“参拜”,李皆融照样,有些生疏地学过—
“拜过三清神像,师妹,请随我来”,乐桃温和。
循一处小径而上,竹露清风,心情也舒缓不少。先前见过的男弟子在亭台喝茶谈诗,从那处衣冠博带,长襟广袖上打量看去。
人群中,一白衣男子开口,“三清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师妹可别迷了路。”
双手接过那人递过的“三清地图”和几本书册,司徒奔奔瞥见那白衣男子腰间别着长笛,白衣上,苏绣月华,典雅生致。
“这是玉容柯师兄,我的同门师兄,师从玉华峰方歌道人”,乐桃捂嘴,小声道,“也就是,孙道人…”
“在下谢朝崖,玉京峰星落道人门下”,一男子深蓝竹纹长袍,清贵俊朗,悠悠道来,拿杯的动作有些做作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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