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庐州城内,左君辅刚刚起床,就对自己的亲兵问道,“俺哥还没回来吗?”

“回二将军,左帅还未回城,不过二将军不必担心,区区几千水匪,定然不是左帅的对手,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打完,正在追剿残敌,或是在何处宿营,今天肯定就有消息了。”

左君辅点点头,也没太在意,因为就像那个亲兵说的一样,左君弼出去打仗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去打巢湖水师的时候,因为跑的远,也有连续几天在外宿营的情况,所以他哥即便一夜未归,左君辅也并不担心。

但一般这种情况,就算左君弼不回来,也是会派兵回来传信报个平安的。

‘或许是因为太晚了,所以没来得及传信吧。’左君辅想道。

摇了摇头,又对亲兵招呼道,“去给俺打盆水来。”

“是。”

结果等那亲兵刚刚端着水回来,外面就来了个小兵,一路飞也似地冲了进来,将那端水的亲兵也撞倒在地,面露惊恐地惨嚎道。

“二将军,不好了,巢湖红巾打上门来了!他们还杀了左帅和贾百户,连殷副将也投贼了!”

左君辅脑袋嗡的一声,低血压都被治好了,顿时双手抓住那个小兵的衣领提到自己身前。

“你说什么?俺兄长败了?!”

小兵哭丧着脸,“千真万确啊,左帅的脑袋都被他们砍了下来,就挂在南城外。”

左君辅一想到大哥的脑袋就挂在外面,红巾兵临城下,瞬间一阵失神,脸色变得蜡黄中又透着苍白,嘴唇哆嗦着,摇晃两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亲兵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但到底是左君弼留给亲弟弟的身边人,见状赶紧上前搀扶。

“二将军,当务之急是要守城,还要去看看究竟是何情况,或许是士卒看错了也说不定,殷副将从百户做起,跟随左帅多年,怎么可能投贼呢。”

听到提醒,左君辅这才回过神来,“你说得对,快去叫张副将,让张副将指挥守城,给俺穿甲,俺要去城头督战。”

“是。”

没过一会儿,左君辅终于穿戴好甲胄,一路踉跄的来到南城门,发现张焕已经在城墙上了,还在冲着城外骂街。

“殷从道,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左帅待你不薄,你竟敢背信弃义,卖主求荣,害的左帅被人砍了脑袋,如今竟还敢带着叛军前来攻城,你还要不要脸?”

殷从道此时站在一艘大船的船头甲板上,被骂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虽然投降红巾是被逼无奈,可投都投了,总不能再叛回去,那也太反复无常了。

况且他昨天已经在鲁锦那涨了见识,收留他的那个主君可不是常人,志向远大且不说,单说那算无遗漏的本事,就让他颇为忌惮。

他听张温给他讲故事,鲁锦是怎么在这短短几天时间,把左君弼一步步算计死的。

昨晚又亲自听了鲁锦对于伏击朱亮祖的计划,直叫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个人对敌人是真特么阴险啊!而且极为擅长分析人心。

然而鲁锦对自己人又非常好,昨天晚上甚至还去看望了他,亲自给他上了药,那什么云南白药还挺管用,喷在背上凉丝丝的,立刻就不怎么疼了。

鲁锦还关心的问他家庭情况,如果殷从道还有家人在城内,鲁锦甚至还允许他暂时‘假死’以保护家眷,等打下庐州城,救出殷从道的家人,再让他公开露面活动。

这是多为他着想啊!把殷从道感动的不要不要的,当即就说自己家人不在城内,而在城外的村子里,于是今天早上,自己的爹娘妻儿就全都被廖永安接到了贼船上......

他现在想跳船也跳不了了,既然没了退路,那不如好好表现,昨天看到了鲁锦在巢湖诸将中的领头地位,真的一心跟着鲁锦混,将来未必就比现在差了。

想通了其中关键,殷从道当即反骂了回去。

“张焕,俺劝你不要执迷不悟,你说左君弼待俺不薄,可他给咱的钱又是从何处而来?还不是强征粮食,又高价卖给城内百姓赚的吗?

“这可都是盘剥百姓赚来的黑心钱,给俺俺还嫌脏呢!

“墙上守城的士卒听着,就是那左君弼高价卖粮,才让你们妻儿老小连口饭都吃不上,这才用每日三升粮食让你们为他卖命,左君弼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莫要被他诓骗了!”

此话一出,比十架投石机还管用,杀伤力巨大,顿时就引得城上的守军士卒议论纷纷。

张焕闻言顿时急了。

“殷从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卖主求荣,还敢污蔑主君,无耻之尤,无耻之尤!大家不要信他的鬼话,此獠在胡说八道,乱我军心,不可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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