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彩色的,抗战时期的安邱,同样也是。

因为,至少血是红的。

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彩色的,比如黑藤老鬼子的办公室,就是黑白色的。

如果平时贾队长来的时候是白色的话,那么此刻就是黑色的。

黑藤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伸手取下放在刀架上的肋差,轻轻的拔了出来。

刀架旁边有个木盒,盒子里放着一叠白色的绸布。

黑藤两根手指从盒子里捏出一块绸布,对折了一下,按在刀背中间,从中间向两头来回移动,缓缓的擦拭着明晃晃的刀身。

动作很轻,很慢,宛如在抚摸着心爱的女人的脸。

比如贾队长他姐的脸。

老九恭敬的站在办公桌前面,看着黑藤的一举一动。

脸上的肥肉也在不住的抖动,节奏和黑藤擦刀的节奏是一致的。

他不是第一次来黑藤太君办公室的,可却是头一次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进来后,他喊了声太君,黑藤太君没有回应自己,反而从刀架上拿下那把短刀不停的擦着。

听说皇军这把短刀,是用来自杀的,而且自杀前,还要把刀擦的干干净净的。

老九终于忍不住了,他想尽力劝劝黑藤太君。

不是担心黑藤太君会自杀,汉奸嘛!有奶就是娘,给谁当狗不是当?

关键是他提心吊胆的忙活了这好些日子了,黑藤太君一旦死了,他答应自己的特高课副课长谁来给自己兑现呀?

“太君,您可一定要想开点,我知道您最近让野尻太君欺负的挺惨,日子不好过。

可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如果真过不去,那算您倒霉。

可您多想想家中年迈的父母呀?他们都在等着你去见他们啊!”

“我的父母已经死有余辜了。”

“那您想想您美丽的妻子。”

“我的妻子已经去东南亚慰安了。 ”

“那还有您可爱的孩子呀!”

“我的孩子越长越像邻居,不对,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原本想说,让您想开点,自杀解决不了问题,只能解决出问题的人。

不过听完您的遭遇,我觉得您可真够吉星高照的,要不您还是自杀吧!

劝您活着,那才是造孽。”

“我为什么要自杀?”

“嘿嘿,太君,您还真别拿我当我们队长那个不识数的,皇军的这把短刀,可不就是用来自杀的嘛。我都站这看您擦了半天了。话说回来,擦那么亮有什么用?最后还不得捅进大粪里。”

黑藤这才凑近手里的刀看了一眼,嗨,难怪老九那个混蛋以为自己要自杀,原来是擦错刀了。

自己原本是想要借擦刀这个动作,来给老九这个混蛋施加一点无形的压力,以前老师就这么教的。

因为老九最近来自己办公室没有刚开始那么勤快了。

自己现在是落地的鸡,不如凤凰,老九也没有刚开始那么恭敬。

原本想要给他的压力,谁想因为拿错刀,反而让他误会了。

黑藤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恨恨的把刀插回了刀鞘,重重的按在刀架上。

回过身看着站在桌前的老九,压低声音说道:“张德贵,你最近是不是忘了自己的任务了?”

“太君,您这又是听哪个王八蛋造的谣?我就是忘了自个爹妈是谁,也不可能忘了您交待的任务啊!”

“哼,你可真是小便盆上镶金边,就是嘴好。我给你的任务是两天来一次,向我汇报贾队长的情况,可为什么今天已经第四天了你才姗姗来迟?”

“嗨,太君您听我解释,这两天不是六爷他们都和我在一起,咱们这种勾当肯定不能让他们知道不是,所有前天我就没过来。

再说了,我们队长最近也没干什么正经事,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向您报告。”

“混蛋,情报工作,就是要从一些小事中发现蜘蛛的丝,马走过的痕迹。你怎么能因为他没有干什么正经事,而不来报告?对了,没干什么正经事,是什么意思?”

老子可是要征服星辰和大海的男人,怎么可能整天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向你报告?

想是这么想的,毕竟现在还没有遇到星辰大海不是。

所以老九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太君,没干什么正经事的意思就是干的事没什么正经,就是正经事没干的干活。太君,您滴明白吗?”

“你特么说我能不能明白?你在这跟我‘学说反正话’呢?什么事不正经,难道他又去纠缠哪个小娘们了?”

“那倒没有,这几天,他主要忙着打人。”

“打人,打什么人?难道他去欺负小孩或者老太太了?老头他应该是欺负不过的。”

“他前两天在城门口打了几个黄金彪的人,昨天晚上又打了一个骗子。老太太和小孩,倒是有段时间没有欺负了。”

听到这话,黑藤的眼睛里闪着探索的光芒。

“他竟然打了黄金彪的人,这可真是少见多怪啊!仔细说说什么情况?”

“太君,要说这事也真是解气,我们队长,当然也包括我,这几年可没少被警备队那帮孙子欺负。

黄金彪那个狗东西,仗着人多,三天小打一顿,五天大打一顿。你这里又指望不上,我们的日子过得可是真难啊!

那天我们队长可是好好的给我们侦缉队出了一口恶气。

事是这么个事,我们队长那天不是去城门口接自己的朋友去了嘛,这接到人正要进城,就被警备队那帮孙子给拦住了,说要搜查。

谁还不知道?搜查什么呀?不就是想趁机卡点油水嘛!对了,太君,您什么时候也让我们去捞点油水去呀?”

黑藤正听的认真呢,手里还拿着一支笔在记着什么。突然听到老九这句话,抬起头来, 不过神情有些难堪。

“混蛋,只能说情报,不能提油水。我现在都已经穷凶极恶了,我还想去哪里捞点,油水呢,你们还想捞油水?简直是大白天做梦。接着说。”

“哦哦,我之所以这几天没有过来,是因为我们……,不对,这好像说过了呀!”

“混蛋,你说到捞油水了。”黑藤在纸上看了一眼,开口骂道。

“哦。对,警备队那帮孙子说是搜查八路,还不是想捞油水啊!您想想,我们队长的朋友,那能是八路吗?那特么估计连好人都算不上。

他们这摆明是不给我们队长面子呀。我们队长这次终于爷们了一回,逮(dei一声)着(zhou轻声)他们叮咣五四的一通揍,打的那几个孙子哭爹喊娘。后来听说还死了一个。”

听完老九的话,黑藤没有说什么,只是埋头在纸上不停的写着。

老九探着脑袋看了一眼,都是日本字,一个也不认识。

黑藤一边写,一边问道:“贾队长什么时候这么勇武了,竟然可以打倒皇协军?”

“嗨,就他那小体格,您又不是不知道,挨揍都挨不了几下。

不过前两天那不是侦缉队招人嘛!招到一个小伙子,功夫那叫个厉害。

要不你难道真以为我们队长敢跟人家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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