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医生?”安夏的声音中充满欣喜。

“是。”伯恩淡定的点头,转身往壁炉里添了几根柴。

“那你能帮我瞧瞧身上的病症吗?嗯,或许你们镇上应该有个比较有名的医生?好像是一个人住在镇外......”说到这里安夏停下了话语。

伯恩回答:“是我,不过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让我瞧瞧怎么样?你饿不饿,还需要吃些东西吗?”

安夏连连摆手:“不饿不饿,不过要是能洗个澡就好了,我这些天下来,身上脏兮兮的。”

“没问题,我正好要去烧水呢。”

“其实凉水也可以......”

热水很快烧开,安夏痛快的洗了个澡后,便被带到了一楼的房间。

一张木床,一个橱柜,一盏煤油灯,白色的床褥和被子,让安夏一下子就想起医院里的标准床铺。

除此之外还有一身洁白的衣物,跟伯恩穿在身上的一般无二,两人身高相差不大,安夏刚好能穿上,就是自己消瘦一些。

“早些休息。”

伯恩与安夏互道了一声晚安后便退出了房间。

一个人躺在床上,难得的安宁让安夏的思绪开始放飞。

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人,爸爸妈妈,和蔼的爷爷奶奶,还有与自己一样临近大学毕业,谈了快三年的可爱女友。

大约是半年前,他在睡梦中感觉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抓握住,在漫长的失重感之后突兀的来到了这个世界,饥饿、瘟疫、混乱、火葬......

还有自己,失去了生命......他抚摸着自己冰凉的胸口,那颗原本温热的心脏再也无法跳动。

但,安夏还想活下去。

家人的模样和记忆中的那个世界已经越来越模糊,安夏所记得的只有一个愿望,他想活下去。

不是为了回家这种最朴素最原始的欲望,也不是为了书写传奇这种远大的理想目标,只是最根本的、发自内心的抗拒死亡,想要继续活下去。

昏昏沉沉间,安夏的思绪开始变得沉寂,家人和女友的笑脸越发遥远,食腐的乌鸦,旷野的野狗,死尸,烈火,鸟脸瘟医,无人城镇回荡的钟声......

这些伴随着他,让他进入浅浅的“永眠”。

......

天色刚亮,呼啸了一天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了。

伯恩正发呆般盯着水盆中的自己。

微卷的黑色短发,微微凹陷的眼眶,蓝宝石般的眸子平静而深邃,挺直的鼻梁,紧抿着的薄唇让嘴角永远平着。

这张英俊的脸好似从来都不会笑,一直是那恒古不变的冷淡表情。

身后传来门轴响动的声音,伯恩擦干净脸上残存的水珠,转过身来。

“桌子上有一份你的早餐,你可以先去吃一些,最好到正午我再给你瞧病。”

安夏好奇的问道:“医生你是上午有什么事情吗?”

“正午光线最好。”伯恩一丝不苟的回答。

这倒是个新奇的理由......安夏耸耸肩,转身回到屋里。

伯恩泼掉水盆里的水,再清扫完院子里的积雪,返回房间时发现桌上安夏的那份食物一动没动。

“不合你胃口?”伯恩朝着坐在窗边向外打量的安夏问道。

“我还不饿医生,”安夏扭动脖子,又露出他那人畜无害的笑容,“而且确实不怎么合我的胃口。”

桌上摆着的是一些煮熟菜,两片黑面包,还有一杯清水。

伯恩沉默了几瞬,将饭菜收回到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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