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时节,露结为霜。
北地天寒得早,代州境内已下了一场雪,官道上积起薄薄的一层雪。
两辆乌蓬骡车沿着坑坑洼洼的官道缓缓驶来,又湿又寒的雪风将车帘吹起,直直灌入里面,冻得风寒未愈的宋惊雨呛咳了好几声,“咳咳咳。”
“阿姐。”同车的弟弟妹妹手忙脚乱的连忙压住吹起的车帘,试图堵住冷风灌进来。
“雨姐儿,喝点温水润润喉,我再将车赶慢一点。”赶车的王伯听到车里的动静,急忙放慢了一些速度。
“不碍事的。”宋惊雨撩开车帘,露出苍白病态的脸,疲惫的杏眼张望向四周,天边阴云密布,寒风阵阵,官道两侧枯林丛丛,看起来也不太安全,“王伯,这天瞧着还要下雪,还是快些走吧。”
王伯眯眼远眺远方的乌云,确实像是还要下雪,“雨姐儿,你们坐好,我赶快一些,争取晌午前赶到石县。”
车里的弟弟妹妹欣喜的追问:“阿姐,我们晌午就能见到阿爹了吗?”
宋惊雨看着六岁的双胞胎弟弟妹妹,轻轻点了点头。
“太好了,终于可以见到阿爹了。”弟弟妹妹欢喜雀跃,但宋惊雨心底却十分忐忑,因为她是五天前穿越来的。
宋父三个月前因被友人牵连,从京城被贬至北地一偏僻小城做县丞,圣命一出他就被赶来就任,其余家人在清点家当后一个月才出发。
越往北地越贫瘠,天气寒冷,条件艰苦,加上忧思过重,宋母和原来的宋惊雨都染了风寒,宋母到底是大人,加上还要顾着孩子,强撑着一口气,十岁的宋惊雨却没扛住,在五日前的夜里去了,换成了现代的宋惊雨。
这几天,宋惊雨靠着原主的一点记忆,已经摸透家人的性子,弟弟妹妹年纪小,没那么警惕,母亲带着一岁的幼弟在后面骡车,心力交瘁也无心关注她,所以唯一担心的是原主父亲。
记忆里宋父平日待儿女们挺好,给人老实忠厚的印象,但毕竟是实打实吊尾车考上的进士,肯定比常人更机敏,因此宋惊雨有些担心露馅儿。
这时,车帘外传来王伯诧异的声音:“这天寒地冻的,怎么还有个老婆子在外面瞎晃悠。”
宋惊雨朝前方望去,果然看到一个拄着木棍的老婆子正摇摇晃晃的朝前走着,看着随时都有倒下的风险,她警惕的提醒了一句:“王伯,你离她远一点,小心碰到她。”
王伯应了一声好,小心架着车从老婆子身边绕着走,这时被拉扯的骡马忽然打了个响鼻,拄拐的老婆子似是被吓到了一般,直接摔坐在地上,疼得哎哟哎哟的喊起来。
宋惊雨一听这呼痛声就生起一股不详的感觉,下一瞬就看到老婆子捂着后腰痛苦的哀嚎:“我的腰。”
“你没事吧?”王伯见状吓了一跳,连忙驭停骡车,又朝后面一辆自家老婆子赶的车喊了一声。
王婆听到动静急忙跑上去搀扶老婆子,“大妹子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坐在地上的老婆子一脸痛苦的捂着后腰,说啥也不肯起来:“我的腰扭到了,好痛啊,你们怎么赶车的,这么宽的官道不好好走,非要撞向我?”
王伯懵了下,他明明驾车小心避开了,怎么还赖他呢?“你怎么诬赖人?我明明没有撞到你,是你自己跌倒的。”
“天地良心啊。”老婆子双手拍着大腿,委屈哭起来,“我马上就到家了,却被撞了,被撞就算了,你们还不承认,大江大河你们快来啊,有人欺负你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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