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彰被公主府的人大张旗鼓地抓捕,当天就有不少官员上疏弹劾嵘迦长公主,扬州王一直称病不出,这件事只能僵持着。

公主府大牢内,他玉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套落了灰的刑具,单是剔骨刀就有三十多把,可以将人剔得干干净净。她故意在曹彰面前比划恐吓,曹彰的脸吓得比死了四天的范值还白。

“你们……你们这是逼供,是屈打成招,我要见王上,我要见王上,我要告你们蔑视王法——”

“啪啪”两声刃贴皮的清响,他玉笑得阴森恐怖,剔骨刀刀片拍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上一个人的血腥味。

她粉唇亲启,吐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你这么爱说话,不如先将你的舌头片了做下酒菜如何?”

曹彰的嗓子立马失了声,冷汗瞬间从额头滴落。

“好了,别玩儿了。”

乔竺刚踏入大牢,曹彰又来劲儿了,剧烈地挣扎绳索,朝着乔竺大喊大叫:

“大胆刁民,你知道我是谁吗,谁允许你抓捕我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乔竺答。

“知道我是谁你还敢……”

“平侯的私生子。”

曹彰叫嚣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在嗓子里,一股慌张与恐惧席卷全身,气势已经灭了七八分。

乔竺继续说:

“平侯和贺氏私通,生下了你,你一岁左右侯夫人生子,贺氏被平侯安排进府做乳母,你也顺理成章和你的弟弟范值一同长大。后来你到了考取功名的年纪,平侯放了你的奴籍,并且暗中资助你。因为你顶着贺氏遗腹子的身份生活,不能太过张扬,平侯就安排你住回了鱼龙混杂的青鱼巷,也就是贺氏一开始和平侯幽会的地方,同样是你出生的地方。你在青鱼巷住习惯了,即便外放几年,回来之后还是只喜欢住青鱼巷,平侯索性找借口把宅子送给了你。那座宅子应该有个暗门,通往西街,是方便平侯和贺氏幽会设的,现在成了你暗中狎妓取乐的便宜。范值娶涓涓那晚,你作为平侯义子以及范值的朋友去赴宴,看到范值凭借世子出身享尽荣华富贵,而你作为私生子一辈子都得活在见不得光的青鱼巷,那一刻你恶从胆边起,起了杀心。第二天,你潜入侯府,乘人不备杀了范值,然后又躲回青鱼巷。平侯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他不想失去最后唯一的血脉,就替你遮掩罪行,将所有可能指向你的线索都抹杀。直到我查出了你,他没有像杀别的嫌疑人一样对你痛下杀手,这反而暴露了你。”

听完指控,曹彰陷入长久的沉默,就在乔竺以为他默认罪行时,他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他说:

“长公主好手段,靠这么一个真真假假的故事,置我于死地。我没什么好说的,你动手吧。”

乔竺皱起眉头,思考他这话什么意思,谢敏之先沉不住气了,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逼问:

“你还敢狡辩,难道哪里冤枉了你不成?”

曹彰只是冷笑,缓缓闭上眼睛。

其实乔竺也有些心虚,行凶那部分她故意讲得很含糊,因为她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行凶手法。

听曹彰的语气,他难道不是凶手?

“你要怎么解释你房里的龙凤喜烛?”

曹彰不说话,依旧闭着眼睛。

不过他很快就睁眼了,因为他再次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冰凉触感。

他玉熟练地舞弄剔骨刀,像是在琢磨从哪里下刀比较好。

“……我说。”

“我是进了涓涓的房间,但是那时候范值已经死了。我来不及离开,就躲到床后面的死角,不知怎么的,这个蜡烛就滚到我脚边,火燎起我的衣服,我一边灭火一边趁乱翻窗逃跑,回到家里才发现手里还抓着这个蜡烛。”

“为什么不把这个把柄扔了?”乔竺追问。

“因为……因为……”曹彰狠了狠心,还是说了,“我舍不得,这是……涓涓的喜烛。点着这个蜡烛,就像是我和涓涓洞房花烛了……”

他的脸上逐渐流露出痴迷的神情,五官以一种诡异的形态在扭曲。

“你也喜欢涓涓?”谢敏之突然大叫一声,将曹彰的思绪拉回。

曹彰满脸不甘地回答:

“你们也说了,范值是世子爷,高高在上,想要什么得不到?而我是私生子,明明我更有才华,也更会讨人欢心,却处处比不过范值。涓涓她……她是被范值与生俱来的侯府世子光芒迷惑了,看不见我的好,傻傻地飞蛾扑火,她哪里知道范值已经对她没了兴趣,她嫁去侯府也是守活寡,就和那个世子妃一样可怜!”

回想打范值的那晚,乔竺还嘲讽他放着新妇不管跑来红香楼找茬,原来那时的他已经不喜欢涓涓,娶涓涓也是为自己前三年的付出画个自以为深情的句号。

“你喜欢涓涓,可红香楼没有你找涓涓的记录。”

“那是因为我没有真正找过涓涓,我只是时常站在院子里,抬头仰望红香楼,看到东边的窗户打开,涓涓的秀发随风飘扬,衣带蹁跹,好像一只羽翼未满的青雀,渴求别人的呵护……”

他的眼底再次染上痴迷的色彩,叫人看了不由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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