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初雪眼看着大军在三王将军的号令之下缓缓回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将剑自身体中拔出。
澹台师秀问:“你闹出如此动静,是因为你怕我不会选你?”
她点点头。
“你太低估自己在我心中的位置了。”
她淡然一笑:“庭芝,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挚友。”
“我知道。”
“谢谢你。”说完转身欲走。
“你要——走了?”
“灵歌城我回不去了。”
澹台师秀表情痛苦的一抽,这么一闹,出征成了儿戏,她不走,他又有何颜面面对三军将士?“不如,再喝个送行酒?”
亓官初雪笑起来:“我都忘了,你还是我最好的酒友。可是这一次——不必了。”她自怀中摸出一物,递到澹台师秀面前。
他接过一看,竟是一只用宝石打造的小酒坛,晶莹剔透,圆润绝伦,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初雪,”他就觉眼眶有点发热,“无殇国永远都是你的家,你可以随时回来。”
她笑道:“我那副五木,你可不许动啊。”
他也笑:“留着等你再回来时玩。”
她又转身欲走。
他再次叫住她:“初雪。”
她停住脚步。
顿了一会,他仿佛才想起该说些什么,“墨娃的事,你见到阿礼,帮我提一提吧。”
她转身看向他,眼中有惊喜。
他温柔的点点头。
***
“后来,江湖盛传,大鱼王后离开无殇国时,有百姓哭着相送,一直送出几百里。然而这位大鱼王后后来的去向,却无人得知。”
客栈里有人热议着无殇国大鱼王后之事。
亓官初雪砸吧砸吧嘴,喊道:“小二,你这酒里兑了水啊。”
小二闻言赶紧跑过来,低声说道:“这位菇凉,这位女侠!你日日来,日日这么说,这是要砸我生意啊。”
她打了个哈欠,“那你就好好做生意。”
小二脸露难色:“女侠,女英雄,现在卖酒哪有不兑水的?”
“那你兑水我就要说,”她忽的大喊:“诸位——”店小二吓得不轻,急道:“别介,别介。不收您银子,你随便吃喝,还不行吗?”
“我才不吃白食。”她微微一笑,“不过你倒是可以帮我一个忙。”说着她伸手指了指桌上的一物,“你将此物挂在门口,若是有人来询问此物的主人,你便将他带到我的房间。”
***
等了三日,不见有人来。
三日里她几乎没有下床,点心、酒水,都要拿到床上来吃喝。二郎腿翘到天上,躺着吃喝、趴着吃喝、转着圈吃喝,挂在房梁上打摽悠,拿着大顶唱着歌……再也不用端成个王后的样子,别提多自在了。
唯一发愁的就是吃了一床的点心渣子,却不能像以前一样,只要大喊一声:“商津津——”,就有人打着黄金小算盘来帮她收拾。
没办法,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事只能自力更生了。
她一点一点收拾着床铺,忽听门外一阵骚乱,紧跟着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微微一笑。
就见房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一人冲进房间,看见她,一把将她抱起来:“阿雪——你,你真的没死啊。”
来的正是那个十几年来替她打扫床铺,然后记在小账册上,碎嘴又鸡贼的、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商寂。
亓官初雪见到商寂也是喜极而泣。
***
一年多前,亓官初雪在崖山绝壁一跃而下,澹台师秀便在太子礼的“保护”下,带着商寂逃回了灵歌城。
澹台师秀自然对商寂礼遇有加,然而商寂却早已生无可恋,等养好伤,便一直想要离开,澹台师秀苦苦规劝良久,也没能留住他,最终便消失了踪迹,谁也找他不到。
岂知,没过几月,亓官初雪便也来到无殇国寻找商寂,这才得知,他早已离开。
可是乍然得见亓官初雪竟然大难不死,澹台师秀疯了一般封锁了一切消息,只为保护她的安全。
于是消失的商寂自然也就不知自己的师妹居然还活着。
澹台师秀和封之信两方都在寻找商寂的踪迹,而他却宛若才是那个已死的人,竟然怎么找也找不到丝毫线索。
***
这一次大鱼王后在无殇国闹出如此动静,商寂自然也会听说。
于是亓官初雪就到襄洲城外住下——当初她与封之信去灵洲城时,与商寂偶遇的地方。又让店家在门口挂上她们幼时在武塾私藏的“宝物”——一把铜剑,这种铜剑其实满街都能买到,只是当年他俩在武塾中没见过世面,竟然当做了宝贝。
亓官初雪随手买了一把铜剑,在上面画了一把钥匙——能开启湖心居的钥匙。这是他和商寂多年来相互通讯的方法之一。
商寂行走江湖多年,自带消息网。
他的消息收集和发布,靠的不是翊卫司这样的官方通道,也不是澹台师秀这样的军方通道。
他靠的是这世上最实实在在的东西——金钱。
所以曾经他用黄灿灿的金条让世人相信了“牡丹图谶”的谶言,又用白花花的银子让世人相信了“初雪拈花落剑,似影遁息无形”的江湖传言。
如今,他一得知无殇国大鱼王后的“事迹”,恨不得立马掏空自己的金山,也要在全江湖找到她。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这磨转的慢了点。
***
两人抱头痛哭了一会,当然,主要是商寂哭,他这眼窝子浅的毛病一犯,哭得停不下来。
亓官初雪安慰他:“再哭,往你嘴里塞鞋底了?”
商寂还没答话,就听他身后有人轻声问道:“商公子,她——就是你的师妹?”
亓官初雪就觉这声音十分耳熟,擦干眼泪抬头一看,不觉一愣——这不是辛家大小姐,辛盈吗?
就听两人同时惊呼出对方的名字:
“潸潸?”
“辛盈?”
商寂这回倒是不哭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俩:“你俩认识?”
辛盈呸道:“真是冤家路窄。”
亓官初雪笑起来:“何止认识?不过你俩怎么会——”她饶有兴趣的看看商寂,又看看辛盈。
辛盈上下打量了亓官初雪一番,皱起眉问:“你不是死了?”
“不巧,没死成。”
“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子厚成天对着霹雳木说话,也没得到半分回音,原来是因为你还没死。”
“哦?你怎么知道?”
辛盈白她一眼:“明婆告诉我的,怎么样?我想知道就知道,气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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