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曹宏为陶商解惑时,校尉许耽却忽然站了起来,冲陶谦的背影躬身一拜:

“使君,虽然局势对咱们极为不利,但以前老营的弟兄们仍然还在,咱们还有一战之力。更何况主辱臣死,只要使君一声令下,丹阳兵皆愿死战到底!”

没人看到,陶谦的脸庞瞬间涨红。

他猛地直起上半身,伸手拔出身侧倚放的宝剑。

噌的一声,宝剑随之出鞘。

剑刃依旧光如明镜,锐气逼人,可印照在剑身上的人影已经老态龙钟,犹如风中之烛。

或许是宝剑太重,竟然一下从手中滑落下去,落到地面青石上。

伴随着金石交鸣声,陶谦颓然躺了回去。

尽管他壮志不改,仍然觉得自己可以如同往日那般上阵杀敌,可现实是真实且残酷的。

他老了。

老到可以安排后事的程度。

能把自己牵挂的事情安顿好,就已经颇为不易了。

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想着进取呢?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袭来,吹起老人的苍苍白发,使得他那遍布面庞的斑点,再无半点阻碍的显露人前。

“知道你们还能打,也还想打,可这场仗不能再打下去了。”

陶谦眼神黯淡,强打起精神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

许耽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陶谦打断,“你们各自安抚好手下的弟兄们,告诉他们,徐州不会太平的,以后多的是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

有过军旅生涯的陶谦,明白军队与政务官吏系统的诉求,完全不同。

大多数底层士卒自然是不想打仗的,可这些人从来没有什么话语权。

而真正有话语权的军官们,向来十分期待战争。

因为只有在战时,他们才能成为庞大官僚体系的绝对主角,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功勋、财货、权力!

这也是军队体系之外的官吏们,大多排斥战争的原因。

陶谦心里非常明白,战争的接连失利,让原本支持他的徐州豪族们有了其他心思。

换句话讲,他这头雄狮已经暴露出疲态,无法完全掌控局势了。

如果继续打下去,被他用铁腕手段收拾过的那群人,恐怕就要跳出来了。

放在年轻时,陶谦自然不怕。

可是他毕竟老了,压不住了。

见许耽拱手领命,陶谦对心腹们说出真实想法:“和谈肯定是要谈的,但不能把整个琅琊国都给他们。别看主动权在曹操手里,他既然主动提出和谈,说明也不想再继续打下去。而且臧霸不能倒下去,徐州北方安全还需要他。”

说到此处,陶谦忍不住赞叹一声,

“说到底,还是曹操有个好儿子啊。如果不是曹昂那小子接连攻破开阳、击败臧霸,琅琊国的局势又怎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琅琊不丢,我们怎么都不会如此被动。”

见小儿子陶应颇有些不以为然,陶谦冷哼一声:

“怎么,你不服气?”

“孩儿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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