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寒知道,他是带着遗憾走的。

这个遗憾,可能来自两个方面,一是未能看见陈寒读书读出出息来,二是跟静玄师太的婚姻大事。

或许,还有自己身为风云观观主,一身道经却没有衣钵的遗憾吧!

其实,静玄师太没有以未亡人的身份安葬他,陈寒估计静玄师太早有婚约,之所以呆在静云庵,估计就是逃婚了。

如果,他能知道,或许会更加的遗憾。

或许,秦丘子早就知道,而不想给静玄师太压力罢了。

现在还不是立碑的时候,他终究撇下了陈寒,而陈寒却能清晰地听见他在陈寒耳边的絮絮叨叨,也能清晰地看见他手里高扬的宝剑,向陈寒追来。那时,黑须飘飘。

静玄师太和静琳师姐搬了过来,一来是照顾陈寒,二来是每天跟秦丘子说说话,烧烧香纸。

静琳师姐成了她们的厨师,也成了陈寒的徒弟,没事的时候,学学绘画,其实陈寒自身也是门外汉,但是她觉得真的好。既然这样,陈寒算是哄骗了她,也是哄骗了自己。

静琳师姐还学着雕字。

洞溪老人经常过来,将他读的书和心得笔记送过来一些,陈寒是真的看了,毕竟有些东西是陈寒之前没有读到的,有些也只是读过其中的某一篇。

这个年代,《四书五经》可是基础啊!

毕竟,极少有人喜欢文言文的,拗口不说,还十分晦涩难懂。但是,看见洞溪老人的执拗劲儿,眼前浮现着秦丘子期待的目光,陈寒只好认真起来。

岁月不能辜负、美人不能辜负、洞溪老人和秦丘子的期待不能辜负、大仇尚未得报,陈寒感觉又像是回到了前世,总感觉有无形的鞭子在抽打着他,促使他不能停下脚步来。

日子,是如此的追风逐月!

天气渐渐地转凉了,过了五七,静玄师太说要走了。至于她要去哪里?静怡师太没说,估计有难言之隐,也不便多问。

静琳师姐哭的稀里哗啦的,抱着静玄师太舍不得松手。

陈寒知道,对于秦丘子的感情,静玄师太又不是木头,岂能不知?只是,她无法接受,也始终没有接受,因此心里十分愧疚,背负的压力太大了。

陈寒点点头:“也好!哪天过得不如意了,随时欢迎回来!”

“琳儿,今后你就跟着陈公子吧?”静玄师太拉着静琳师姐的手放在陈寒手心里,叮嘱道:“陈公子将来是有出息的,你跟着他,做个丫鬟也好!陈公子,琳儿我就交给你了,你跟琳儿熟悉也快大半年了,你好好读书,你师尊可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身边没人,就让琳儿照顾你!”

终于要走了。

静玄师太在秦丘子的坟前哭得哭天抢地的,简直是杜鹃啼血、惨绝人寰、草木垂泪、山河无se。然后,静玄师太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十分的不舍,却又像是十分的决然。

后山的风,吹得乌拉拉的响,像是秦丘子的不甘,又像是静玄师太的呜咽。

双眼像水蜜桃的静琳师姐喃喃道:“都不要我了!人家又是孤儿了!”

陈寒拉着她的手说道:“不是还有我吗?”

静琳师姐看着陈寒,抽回了手,低着头,泪珠儿雨点般的落下。

秦丘子厢房矮柜上,有一个木匣子,有点沉,没有上锁。陈寒搬着放在床榻上,打开,除了一些银子,还有好几串铜钱。

木匣子盖板似乎还有个夹层,陈寒让静琳师姐从陈寒那边的厢房里找来凿子,打开了夹板,就看见了一封泛黄的信。

“秦文博,字青云(这时候的读书人都喜欢这种寓意的表字),大宇天朝东海行省安定府平明县新江乡小栗子村栗山渡人。”

“大宇天朝昭华十六年八月初三生人,大兄秦文瀚、二兄秦文第、大姊秦玉芝、妹妹秦玉香。天隆元年冬月,安定府府试,吾大兄与县丞卓志华三公子卓明茂言语冲突,被拘五日,错过府试,后卓志华仗势欺人,诬吾大兄偷盗,县爷李承恩偏袒同僚,吾大兄狱中猝死,席尸而丢,恶狗噬咬,尸骨无存。”

“吾秦家状告州府,被杖责退回。吾之年轻,弃书不读,堵茂于舟楫,暴怒而击,茂落水,吾仓皇逃之,幸得吾师云中子收留。为避族责,牵连无辜,家不能回……”

原来,秦丘子还有这么一段经历。难怪,陈寒几次问他的家乡,他都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是怕泄露了他的身世,引来仇家。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陈寒不由得感叹。

“现在是哪一年?”陈寒问静琳师姐。

她摇摇头,跟陈寒一样,一入山门深似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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