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暑!处暑!牵来老虎!!牵来老虎哇!一位老者站在院中,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手里紧紧攥着一方帕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虽正值处暑,却烈日当空!屋内一名女子,大口的呼吸着,疼的叫唤,是了,是孩子要出世了,女子拼尽全力诞下一名女婴,稳婆说这孩子比别的孩子大上许多!难生养些也是难免的!不过呀!这母女平安!可喜可贺!可是封建思想何曾饶过这个刚刚落地的女娃娃,老者并不多喜爱这个孙女,本该期盼着长房儿媳诞下男婴,延续香火才是!可偏偏生了个女儿!实在是不满,可面上还是要不露声色的好,长者当即赏赐了一众丫鬟稳婆,拿到银钱的稳婆们高高兴兴的跑去了内间,老者摇了摇头,负手缓缓迈出院落。
床榻之上,女子面色苍白,没有半点唇色!听到脚步声微微抬眸,问道“孩子呢?可还好?”稳婆上前一步握住女子的手,温声道:“好的很,好的很,夫人放心!生产不易,您还是多多休息!”女子听罢甚是开心,一滴泪划过了眼眶,滴到了耳边。嘴里虚弱的嘟囔着:“健康就好,平安就好,好,就好!”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原来女子嫁入府中,曾孕育过两个孩子,只可惜,命运多舛,两个孩子皆未足月,便被落了胎!这第一胎,落下个男孩!已然成了人形!女子当时该是何等的绝望!仕途不可没,女子做错了什么?被逼着落了两胎!女子何错?腹中的胎儿何错?现如今这刚刚坠地的女娃娃,来的显然不是时候,这封建的制度,又多了一个束缚!
外屋女婴的啼哭,扰乱了女子的思绪,女子忽的睁开双眼,艰难的撑着,侧身过来,急急的便让人将孩子抱至床边,奶娘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至床榻,轻轻的拍着婴儿的襁褓!床上的女子示意丫鬟将自己靠坐起来!微微抬手,触摸着婴儿的肌肤,胖嘟嘟的小脸!纯洁无瑕!女子虽虚弱,可满心满眼都是爱,那是她最宝贝的孩子呀!一遍一遍,温柔的抚摸着,直到奶娘走过来说:“夫人,您躺会吧,别累着,孩子还带下去喂奶了。”“喂奶么?奶娘我想亲自喂养这个孩子。”奶娘面露难色!这。。。这。。夫人您亲自喂养,怕是要问过家主呀。“是了,那便问过再说吧”女子缓缓开口,悠悠道来!
不多时,屋外响起脚步声,凌乱却有序。是老者的长子,孩子的父亲回来了!刚掀帘进屋,便大步走向孩子,忙问女子是否给孩子取名?女子摇了摇头,未曾!男子便说:“那就叫做子归吧!木子归!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望她日后嫁得良人,相伴一生!”女子听罢,微微颔首,以示赞同!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转眼间女孩长大了!子归!子归!你等等我!你等等我!被叫住的女孩红衣似血!衬的她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一头乌黑的秀发懒懒散散的撒在肩头!头顶稍许乌发,被束在脑后,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远远望去!似有亭亭玉立之姿!女孩回眸一笑!浅浅的望着这个叫他的小男孩!“快点跟上!大笨蛋!”“来了!来了!姐姐等等我!”“快点快点!再不快点,我可就不等你了!”“知道了!我这就来了!”小男孩屁颠屁颠的跟上了女孩!女孩说“子龙呀!下次你可不许再调皮了!每次都要姐姐给你背锅!阿娘知道,又该揍我了!”被叫做子龙的男孩是木府二房的小少爷,比长房的大小姐子归小了两岁!却生的虎头虎脑,甚是可爱!这一年子归八岁了,弟弟子龙年仅六岁!两人相伴入私塾,每天打打闹闹,好不开心!
可是好景不长,木子归的生母尹氏患病!又恰逢木子归九岁那年,尹氏家族族长,也就是尹氏的父亲去世!打击之下,尹氏身体每况愈下!屋漏偏逢连夜雨!尹氏与那长房大少爷,争执不断!每每被气的不住流泪!可尹氏也是倔强脾气,从来都不服软!旧社会的女人就该那样!不该为了生活而卑躬屈膝!可这样的女子,才貌出众!女工更是了得!一手织锦冠绝凌安!偏偏生得这男尊女卑的时代!不得不叹息,这命啊!总是不顾着苦命人!这苍天啊!又何曾怜悯过众生!众生皆草木,不过是这人世间的沧海一粟!又有何怜惜?
一眨眼,子归十二岁了,每天汤药不断的尹氏时日无多了,药石无用!虽然子归很早就知道母亲身体大不如前,可他从没有想过母亲竟然真的有一天,无药可救!时日无多!这天,子归下了私塾,刚进院中!便见到许许多多的尹氏族人,在忙前忙后,子归探头去看,发现他们屋里屋外的忙活,进进出出,原来都在收拾尹氏的衣服,小小的子归,当即明白了这一切!原来母亲真的时日无多了!甚至更少了!小小的她无措极了,他害怕失去母亲!又不知道怎样才能阻止母亲不要离开她,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流!家人很早就告诉过子归,不要在母亲面前哭!她是母亲最牵挂的人!最不放心的人!不能让母亲难过!所以子归总是避着母亲哭,甚至不敢哭出声!她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泪止不住的滑落,颤抖的厉害!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母亲就要走了!永远的离开她!他就要变成没有母亲的孩子了!小时候大人们常说!没有母亲的孩子,让人欺负,过得凄惨!小子归在心里告诉自己,即使母亲去世了,也许父亲会照顾好自己!自己一定不会让人欺负,变得凄惨的!可是她却不知道!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中,她经历的风浪都是父亲给的!小小的她,倔强的可怕!也坚强的让人心疼!
三日后,木府大丧!举家缟素!因早前尹氏家族便得书信,告知时日无多,索性部分亲属便入住了凌安的客栈!这边尹氏刚撒手人寰,便有家丁带着木子归前去报丧!见人便就跪拜!说上一声母亲走了!族中长辈,扶起子归,一个个也是哭的泪眼婆娑!只道是太年轻,仅仅三十有五!便早早去了!又叹这可怜的娃娃,才小小一个!却幼年丧母!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这未来的路要怎么走?说到这些!众人皆泣不成声!直呼孩子可怜!子归抱着尹氏姨娘,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哇的一声!”众人又触景生情!哭的不由更伤心了!子归梗咽着说“姨娘,子归再也没有母亲了!再也没有阿娘了!”说罢哭的撕心裂肺,不住颤抖!母亲走了姨娘仿佛就像是阿娘那样,子归一直憋着的眼泪彻底决堤!在这一刻,子归再也没有退路了,她一生最爱她的人,再也回不来了!往后每每想起!总是眼泛泪光!
因为尹氏年轻早亡,木府并没有为其停灵!待人走后,便让人给尹氏拭身更衣!整理遗容!放入棺木!由专门的杠夫抬着棺木向着木家祖坟而去!一路上哀声一片!这木家女儿木子归,更是哭的没了泪水,以至于后来的人便说,这女儿不孝,亲娘走了都不哭!可谁人知道,伤心至极的人,已经哭不出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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