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拾,出来收拾。”苏拾无奈挂断电话,戴上耳机用音乐堵住耳朵和快流尽的无用眼泪,自顾自地麻痹精神。

开门,苏拾看到苏平安还坐在饭桌旁的椅子,悠闲得像个等丫鬟收拾残菜冷饭的大地主。

苏拾看到的一瞬,骨子里无法割据的惧怕迫使她不自觉退后半步,然后把自己锁死在房间里变成垃圾,长满霉地发烂发臭就好。

如果他们一个不拆门,一个不撞门就更好了。

可惜生活没有剧本全是即兴表演,苏拾默默压下心底的恐惧、厌恶和不快,披头散发低着头收拾残局,所幸没发生什么错误,当她呼着气暗叹,解放了。

一片沉寂中男人突兀出声:“整天披头散发的成什么样子?整天窝在房间里,是见不得人,还是见不得光?还有我说八百遍!做事的时候别拿着手机!”苏平安越说怒气越高涨。

苏拾浑身发热,背后却后怕地冒冷汗,就像热涨冷缩一样,冷热交替无法平衡,苏拾感觉自要快炸开了,她忍不住地想发脾气:“那你想怎么办?”为什么总这样?每次都是一副放过你了的心软像一笔带过造成的伤害,然后又不甘心地把尖锐的小木刺扎进肉里,哪疼扎哪。

苏拾略带不愠的质问成为苏平安抓住的把柄,他迅速起身进苏拾的房间以极快的速度出来,手上拿着苏拾的平板,然后不费吹灰之力抽走苏拾裤袋的手机连着耳机,

“几天不打上房揭瓦,会顶嘴了哟。”

说着他把手机和平板一同砸向地面,它们没有任何奇迹地碎成好几块。

眼泪不争气地又滚了出来,苏拾流着泪大声质问:“你凭什么?你到底凭什么!”

苏平安听到没忍住笑了:“凭什么?凭我是你爸,凭你吃我的住我的,凭你没到十八,凭你现在去打螺丝都没人收。”男人似驱赶路边讨口能吃的畜生般鞭打苏拾。

苏拾已经失去理智,她直接冲上去甩了苏平安一左一右俩巴掌,苏平安顿感权威被侵犯,他不甘示弱的一巴掌把苏拾扇倒在地。

苏拾在何种情况下都不是个会立定挨打的主儿,除了累到无力争斗。

此时,她想要起身反击,左耳尖锐的滋……声和无论如何都使不上的劲动不了的四肢将苏拾拖进看不到头的黑泥沼泽。

周遭的沉寂一切都在重复叙述扭曲的字词:你已经输了,从一开始便毫无胜算。

作为输家结果就是暂时被操控所有。

苏平安看苏拾一动不动但默默流泪并不准备就此放过她,他找了把电线,一手拿着,一手揪着苏拾的后衣领子把人拖垃圾似的拖到大门口。

苏平安在门口用电线鞭了苏拾约莫半小时,开始苏拾还会被火辣辣的剧痛驱使着瑟缩挪动身体,像动物会躲避对它们有害的所有事物,但那个男人会抓住她的一条手臂越打越用力,她挣扎过,努力过,可就是逃不掉,只能惹来更痛彻心扉的毒打。

后面苏拾实在没力气,干脆不动,任由打骂,最后这场苏拾挑起的单方面殴打以男人的一口唾沫和一句死孩子,加上门闸轰鸣的下落声结束。

扔多久无所谓了。

一个曾经在脑海闪过无数次的想法,再次闪过。

本该丧失行动力的苏拾回光返照地抱住双臂颤颤巍巍起身,眼中停不住的滚落水珠,她缓慢走向楼顶,她每走一步就越坚定。

苏拾是个很犹豫的人也很拖拉,做任何事都这样,她从未如此快速坚定地做出一个决定并迅速执行,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依靠在天台的水泥柱上休息,享受日落独有的温热。

正值初春,傍晚却很是燥热,苏拾的体温和血液渐渐发冷,很晚了,夕阳还是好耀眼好炽热,苏拾把手挡在眼前微微张开五指,让刺眼的光芒透过缝隙探入窄小的眼瞳,苏拾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特别是太阳光的照射。

她懒懒抬头视线穿过层层橘红的云朵直视咸蛋黄色的落日,耀眼的红日与此同时也直视着她,直视她的遍体鳞伤,直视她身上可见裸露皮肤的青紫和一道道刺眼的血痕。

今天的落日好美,她在心里默念嘴唇不由自主地微动,却没有声音。

终于她蓄足力气,她看着愈发血红的云层,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眼泪和鼻涕怎么都擦不完,抹不掉。

苏拾用泪眼模糊的双眼探路,不管不顾跌跌撞撞地爬上围栏,她用力睁大眼睛向下凝望。

好像不够高……一下子摔不死会不会痛死?

没过多久,苏拾就释怀了,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和时间再找一座更高的楼并爬上去。

运气好不痛不痒,运气不好摔成粉身碎骨痛苦等死或被人发现捡回一条狗命躺床上一辈子做一辈子残废。

都不错嘛,无非长痛短痛。

苏拾做好心理准备,不带犹豫地向后倒去……

“嘭”又或是“啪”的利落一声。

苏拾落地头破血流,身上的骨头断了个七七八八。

她躺在夕阳与血液铺就的温床上残存意识,痛感、听感、触感全线崩溃,意识晃乎中,苏拾要咽气时,一双铮亮的皮鞋出现在她面前。

苏拾虽已了然接受死亡,可人类卑劣基因的求生欲让她抬手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那双皮鞋。

突然,世界凝固般停下,苏拾丧失的感官短暂回归,她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一只冰凉的手掌握住她浸在鲜血里的手,快速落下一个凉而绵软的吻。

“哦,美丽的小姐,恕我唐突,我感受到了你的呼唤………”

“你想要什么?”苏拾忍着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剧痛打断皮鞋主人的话,朋友告诉过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没有人会为你无私奉献,无故搭讪的。

“要你……”

短短两字就把苏拾带回狭小透不过气的随时遭遇谩骂的房间,一道熟悉到恶心的中年男人怒吼声音穿过水泥墙劈头盖脸地往苏拾脸上狠狠甩巴掌,

“你等瘫完最后两年,我看你怎么办……你以后去做鸡都没人找,死废物。”

“亲爱的,只要你灵魂和肉体紧密贴合的同时与各种人共赴一场场刺激游戏便可。”

“当然,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想我们可以给您想要的一切。”

那人讲地越来越亢奋,即使看不到脸,苏拾都能感觉到那人的嘴角咧的跟裂口女一样。

“好有诱惑啊,可惜人之将死,没啥想要了。”苏拾说着扬起一个贱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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