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门一开一阵温香拂面而来,客厅里光彩辉煌,摆放的却全是过去那种成套的比较笨重的老式沙发,再加上几组同色系的高低木柜,本该是最占地方的,可这些东西就那么随意散放着也不过把这超大的客厅填了不到一半,余下的地方仍然大到可以拿来做个舞池。
宽敞是这房子一进门给人最鲜明的印象。
当然,这是陆征铭初入时的感受,待到他与魏执安一起上了二楼才发现这层虽然也是面积惊人,但家具和物品不知是楼下的多少倍,色调也明快了起来,除了走廊通向的里间,外面吃饭、闲谈或者喝茶都没问题,像楼下那种笨重得毫无美感的家具全都不见了踪影,这里更多得是些浅色调的沙发、座椅或者具有各种功用的小家具,几乎塞得到处都是。
另外,那四面墙上还悬着些画作,品位只能说各有所好,稍低矮些的边桌上摆着各种小件的古董或者花瓶之类的,还有那种夹在两片玻璃之间做装饰之用的精美绣品也有几架。
若非得用个什么词来形容这里,奢华总是没错的,怎么说这个地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透着明目张胆的贵气,就连放在墙角深色木柜上的留声机也在款款中送出威尔第《弄臣》里那些欢快的乐段,简直是竭尽全力配合着此处的调性。
说实在的,这样的环境对陆征铭来说确实是陌生的,可留声机里的曲子他非常熟悉,但偏偏是这曲子和歌声说不上是哪里让他有种无法言表的不快,以至于打从这儿开始他就已经在隐忍着不耐。
于是他慢慢走到那几架绣品和古董前细看,想用这些他无比熟悉的老物件儿来缓和自己内心的波动。
二楼的小餐厅本就是敞开式的,外面有一组柔软舒适的沙发椅,旁边就是走廊,魏执安一看陆征铭似乎又在跑神,就准备叫他过来坐下打算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结果没来得及开口耳边已经响起了一阵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陆征铭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没什么事值得后悔,顶多就是有点遗憾,和芸芸众生并无区别,可是在温乔的问题上他还是后悔的,只不过这悔意隐蔽得很,几乎无人得知。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的温乔人如其名,看起来着实温婉可人,一张偏稚嫩的娃娃脸挂着笑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觉得这是个在优渥环境下被保护过度的单纯女孩儿罢了,直到大家在餐桌前坐下边吃边聊天,温乔的原形才一点点显露了出来。
她不怎么吃东西,单是端着杯子笑意盈盈地喝着酒,深红色的酒液在杯壁上摇来荡去,把一抹的浅红色的光左一下右一下地投射在她脸上,晃得让人心神不宁。陆征铭当然知道她是成年人,魏执安刚介绍过,而且如今正在某部门所属的音像出版社工作,可对于她那不露痕迹但多少有点惊人的酒量,还有隐在童颜之下的丝丝缕缕的魅惑都无法让坐在她对面的陆征铭视若无睹。
毕竟,那年的温乔还不到二十五岁。
除此之外,在她脖子里挂着的那串项链也分外惹眼,那是一串手工做成的挂坠,深褐色的丝线倒也罢了,主要是中间坠着的那块颜色极正的蜜蜡非常夺人眼球,再搭配着旁边几粒做点缀的绿松石,和温乔的年纪形成了一种激烈的反差。
当然,这顿饭吃得还算是宾主尽欢,温乔和她小姑算是这晚的主人,而魏执安和陆征铭,包括后到的几个温乔单位的同事都是客,只不过陆征铭是被魏执安临时叫来的,其意本不言自明,但谁都没有想到,温乔记人的本事非同一般,只不过饭桌上和陆征铭随意闲谈了几句就问他小时候上的哪所幼儿园,这下关系瞬间拉近了何止一大步,看得旁边的魏执安简直匪夷所思。
饭后,陆征铭坚持明天有事要早回去,硬是抗住了一众挽留,和魏执安不过在饭后略坐了坐就走了,温乔的小姑看出端倪,提前打了电话,跟院里要了个车,陆征铭还要推,可架不住魏执安答应得痛快,于是两人便又坐车同返,路上自然要聊聊这一晚的遭遇。
“原来你和乔乔打小就认识,哎,有点青梅竹马那意思。”魏执安这两年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一有酒就容易多,说着说着就把玩笑开到了明处。
“要照你这么说我得和多少女同学青梅竹马。”陆征铭无奈道。
“你还别抱怨,跟温乔青梅竹马也不是谁都可以的。”魏执安说这话语气倒是分外严谨,没有胡言乱语的调性。
“怎么?她天女下凡?选我做了竹马还要谢恩不成!”
“啧,你向来眼高于顶,我不跟你争这个。”
“不过说实话,她这个人的相貌倒是其次,关键是……”陆征铭觉得后面的话有些难说,毕竟前面开车的是那院的公车司机。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魏执安也知道避嫌,下半段话就压低了声音“这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谁找了温乔,就等于坐上了火箭,怎么偏你知道她家情况还非得端这架子,我觉得何必呢。”
陆征铭听了一时陷入沉默,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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