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陆征铭是最无所谓受不受伤这回事,多少年来都是如此。

别人跑发掘几年下来鲜有能全身而退的,好多人都是吃了两回亏以后加了百般的小心,可偏偏他从不在意,也从无受伤,甚至连工作面上最常见的小磕小碰都没摊上过,运气不是一般地好。

以前就有一位所里干了几十年的老研究员就说陆征铭外出工作颇有点当年教员的风范:那回在某H省的一处发掘现场,因为极其糟糕自然原因,整个考古队是损兵折将,伤的伤,病的病,倒了一大片,而且整日人心惶惶,可他根本不为所动,探方里该进进该出出,风里来雨里去,却从来都是毫发无损。

当然,也有人不这么认为,比如罗山,就拿他老家的话说,这叫命硬,天生能跟古墓和死人磕!

所以,当罗山突然发现他右肩伤得如此严重的时候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下了,但陆征铭不过扭头看了眼衣服上的血迹,便再不关心。

他此时满眼里还是只有叶筱曼,他推开罗山,在昏暗中走过去,克制又克制,把问题在脑子里转了转,换了个冷静的说法:

“筱曼,你刚才是不是见到了什么?”

罗山这时拿着手电走过来,还没开口,就见叶筱曼这时方才像醒过来了似的,眼睛死死盯着陆征铭的右肩,置身事外般地问他:

“你受伤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说这话的时候她双眼里的确饱含了深切的关怀和忧虑,说完还抬手去轻抚陆征铭的伤处,看起来极其温柔。

“他怎么这样的你不知道?!”罗山的脑子里全是直线逻辑,对叶筱曼的困惑几乎到达了顶点。

然而叶筱曼摇摇头,否认得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一丁点儿痕迹。

不过即便如此,陆征铭还是不能略过叶筱曼在刚才的自语,他冒险再次轻声问她:

“纬锦,还有联珠纹,有印象吗?”说完他紧张地盯着叶筱曼,想看她如何反应。

结果,这个问题确实让叶筱曼愣住了,放在陆征铭肩头的手也落了下来,但她也就是思索了一下,便立刻摇头道:

“这儿没有锦,也没有绫,只有一口井。”

罗山这时是三人里最正常的,在他看来,现在陆征铭和叶筱曼都在犯疯病,他一听叶筱曼这话更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无疑了,只见他深呼一口气,抬手在叶筱曼面前挥了两下:

“哎,小姑奶奶,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还认不认识他?”

“罗老师,你怎么这么问我?哎,陈爽呢?他没一起进来?你把封门石推开了?”

叶筱曼非常真诚地发出了她的疑问,人还在四下里望了望,好像在找陈爽的人影,但罗山却压低声音骂了句脏话。

没有人能叫醒一个故意装睡的人,一看这样陆征铭也深感无奈,不过他现在还无暇操心叶筱曼是不是在“假装”,因为她提到了“井”,这东西现在更让他警觉。

“罗山,这边的资料你都看过,里面的内容还有印象吗?”

“有,不多。”

“她刚才说到的‘井’资料里有没有提到过?”

“井?”罗山努力回忆了一番,“我印象里,这边的寝殿应该都有储水的东西,可这儿没正式发掘过,所里的资料就两三页,全是些图纸。”

“走,去看看。”

“看它干什么?有就有呗,估计假的吧,就是那种汉白玉或者大理石之类的雕件,再说了,叶筱曼同志,黑灯瞎火的,你确定你是‘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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