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过来人都知道,二机厂最初对这栋宿舍的打算是五层,而且是原拆原建,图的就是扩大面积,再解决一批职工的住宿问题,可等到厂里几次会开下来才发现,五层似乎并不足以解决那么实际困难,于是负责打报告的就把最初跟上级单位商议好的数字5改成了7,颇有点有枣没枣打三竿的意思,但谁承想这份报告竟然没费一点周折就给批了,钱也及时划拨到位,真是令当时那拨管事的乐到合不拢嘴。

不过这内情仅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知晓,大部分职工都以为是5层楼硬多拔了两层出来,所以顺带着什么都被抻长了,拉薄了。

结果,一栋七层的楼没电梯不说,墙也薄得仿佛只有一层砖,相邻的两间宿舍到了夜深人静时,说梦话声音略大些都能被隔壁的听个七七八八。

不过好在考古所的这两层向来是整栋楼里最安静的,一来是因为这里是顶层,二来这些年轻的男知识分子们凑在一处本就话少,而且他们即便聚在一起,也从不声高,都是很要脸的人,谁也不好意思随意制造噪音。

所以像罗山和陆征铭两人就要了相邻的房间,而且巧的是他俩的床也顶着同一堵墙。

这天晚上陆征铭回到房间时已经入夜,在简单洗漱后他便躺下,原本打算排除一切杂念好好休息,可不知怎么了,右肩膀的疼在包扎之后反而加重了,火辣辣地像有一根锯子在骨头和皮肤之间移动着,很是令人不耐,但就算如此照说这点难受他陆征铭还是能忍得住的,可实际上那种牵扯的刺痛感搅扰得他心烦意燥难以入眠。

其实他这一生极少辗转反侧,但今晚的一切都跟着了魔似的,仿佛铆足了劲儿要跟他过不去。

而就在他犹豫着起也起不痛快,躺也躺不安生的时候,房间门响了起来。

那是一种很轻很谨慎的敲门声,“剥剥剥”地就跟在抓挠人心似的,如果不仔细去听甚至会把它和楼下响起的水声混在一起。

这本是罗山的房间,陆征铭估计大概是有人来找罗山,毕竟他的人缘广,跟谁都能聊上两句,经常有同事晚上无事过来跟他闲谈。

当然他也考虑过叶筱曼,可他俩今晚回来时都闷不吭声,不怎么痛快,以他的判断至少到明天,他跟叶筱曼应该是谁也不肯去敲对方的房门。

结果,恰如陆征铭所料,外面确实不是叶筱曼,而是空无一人……

这栋宿舍楼的走廊里仅有两扇窗户,此时是夜间了,楼道里的灯泡既少又幽暗不明,陆征铭真是宁肯怀疑自己的听力也不会怀疑自己的眼睛。

可能是心下烦躁产生了幻听吧,他在心里这样解释。

但很快这个立论就被推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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