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自逃离了李府,片刻也不敢休憩,日夜兼程走了两日,甚至混入了流民之中才从乾国边境悄悄混入了坤国境内。期间还遭遇了一次流匪一次官匪,前者如梳后者如篦,先把流氓财货劫走,然后还要杀良冒功。

也是李桐有剑中残魂相助,才勉强躲过劫难,到达了坤国的边陲小城之中。用从银盘上掰下的碎银角子进了城,李桐找到家客栈,拿出片金叶子租下了上好的客房,再打上一盆香汤洗浴。

等到李桐梳洗完了,刚好门外传来了小厮的声音:

“这位爷,您让我代买的衣物我给您送来了。”

李桐取来棉布裹在下身,打开门抓起那两套新衣。衣服摸起来材质平平,看来自己给出去的银角子是被昧下了不少。

可是李桐全然不在乎,将换下来的那一团脏衣服塞进小厮手中,再弹出一枚银角子出去:

“替我丢掉。”

“得嘞爷。”接过银角子的小厮眉开眼笑,全然不在意手中沾泥的恶臭破衣:“您好生歇着,等会儿我把饭菜给您带上来。”

就在等候吃食的时候,李桐开始思考起了未来之事。逃亡路上那位名为尘老的老者多次给自己解释了那枚仙门令的来源作用,令牌出自太清仙宫,并非一般的小宗小派,而是玄门魁首的三清名宗之一。

这太清仙宫尤擅长剑法雷法,玄功精深,若能拜入其中定然是天大的机缘,长生久视也是不无可能。

只是这令牌定是因李家祖上出过仙人,并且这仙人有大功于太清,这才能颁下一块能让后人直入仙门的信物。

而怎么冒充它的原主就是个问题了。

与李桐关系最好的青衫童子出现在梁上出言:“这还不好办,就说你是李家分支,自小随父闯荡江湖,家父死后才将这枚令牌传予给你。”

“这般真能瞒过仙人?”李桐愁眉紧皱:“长生之人,又有几人智短?这样说真不会被人看出端倪。”

“正因为智超凡俗,所以才不会对凡俗之事多做思索。”童子从梁上飘下,看着门外小厮端进蔬果饭食,嗅了嗅皮薄肉润的荷叶鸡,不由得叹了口气:“仙凡之别,不啻与云泥,仙人哪儿有心思细究你一介凡人的经历。”

李桐撕下一块鸡腿狼吞虎咽起来:“那万一能他掐会算,算出我不是仙门令主人呢?”

“这不需你费心。”

李桐和童子转过头去,刚刚发声的尘老正闭目盘坐在铺上,好似刚刚说话的不是他一样。李桐摊了摊手,童子也微微吐舌,两人挤眉弄眼了会儿,童子见吃不上桌上佳肴,遗憾的消隐于残剑之中。

“三日后,寻一山岳,登高而待。”尘老言毕,也如烟般消散。

只留李桐一人在屋内惴惴不安。

......

三日后,李桐在城外寻得一人迹罕至的山岳,花了半天时间登往高处,随后按照尘老所言盘坐于崖边青石之上,五心朝天。清风徐来,云卷云舒,而膝头仙门令却越发温热,到最后竟发出清光兀自飞起,悬于半空之中。

李桐心中忐忑,知道接下来便是要决定命运的时候,不由得掌心出汗,龙骨酥麻至颈。突然林叶窸窣,风起拂面,李桐下意识一眨眼,睁眼之时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两位白衣仙人。

李桐连忙起身作揖,侍立一旁,目光却偷偷打量着两位仙人。

于前者生是一国字正脸的中年道人,留有长须三道,神色不怒自威。后面则跟着一鹤发童颜老道,目有星辰,面有霞光。两人皆身姿缥缈,凌然出尘,好一副仙风道骨的做派。

那中年道人踏云而来,落于李桐身前,抬手向着仙门令虚握,悬于半空的令牌立刻便到了他手中。他略一摩挲,微微点头:

“李家后人?嗯,李正阳师叔三十年前寿尽了,没想到居然还有后人,不过你既然持有仙令,太清自然会将你收入门墙。”

李桐心中一喜,这李家先祖居然已然亡故,这下也不必怕进了太清被原主指认,顿时再一作揖:“谢过仙长。”

可这几乎不动声色一喜却被那中年道人察觉,只见他眉头微颦,语气也从刚刚的平淡变得严厉起来:“乃祖寿尽,你喜什么?”

李桐吓得一哆嗦,顿时背心一凉:“小子喜的只是能够修仙寻道,没有不敬祖先之意。”

中年道人疑心既起,又怎会因李桐一言而盖,他立刻从袖中拿出卦盘,掐指卜算起来。李桐内心惶恐不已,但却强作镇定,不露出心虚样子。那卦盘在中年道人手中运转如飞,却始终不曾停下,渐渐地,他的眉头拧作一团,口中更是轻咦。

而近在咫尺的两位仙人包括李桐没有察觉,在李桐身后的尘老和中年算子也在连掐指诀,和那道人争锋相对争夺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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