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与沈倾白料想的不同,别看管辖的位置不大,要办的事却是一件接着一件。
既不是那种惊天杀人大案,也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这般“凑巧”在两人的权利之内。
簿子上密密麻麻记着案子,沈倾白只是瞥了一眼,打了个哈欠。
“按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提前转正了。”
程潇潇兴奋开口,眼神中的喜悦难以掩饰
“这启明街什么时候成了罪犯收容所了,单是这一周修行者的争斗都比得上过去一年了。”
沈倾白吹了口滚烫的板栗,黑眸子向上瞥了眼,一旁的章裴连忙把眼睛转过去,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不用细想,这泼天的功绩少不了自家老爹的推波助澜。
单是随意斗殴受点轻伤,去牢里待上数月就能领上一笔不菲的银子,自是有不少人愿意干。
慎衙司的官役自然清楚,但是合规矩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过会还得去趟赌坊,你不一起过去。”程潇潇道。
沈倾白摇摇头,“你去就好,反正肯定能解决。”
他穿着那一袭青衣,腰佩飞鱼腰带,挎着一柄古铜色铁刀,眉眼间显露出几分英气。
这几日,他也是倦了这先知结果的“案子”,倒是常溜去听曲。
那些歌姬舞女先是有些惧怕,但后来却是喜欢他穿着这青衣来。
说着浅尝嘴上胭脂时,有种“夫前目犯”的刺激感。
“皇太后七十寿辰,我得过去一趟。”沈倾白解释道。
沈纪南和当今圣上是发小,同穿一条裤,寻花问柳能站门外放风的交情。
两家人虽是君臣,但私交甚密,皇太后甚至还抱过年幼的沈倾白。
这寿辰每年都是一家子共同进宫面见,陪老人家唠嗑会才离开,自然是马虎不得。
“嗯,这边我负责就好。”
“明日给你带些皇太后赏赐的糕点,一两黄金都不一定能买到呢!”
沈倾白笑着开口,只留下呆滞的程潇潇站在原地。
她咂巴嘴唇,半响才小声嘀咕句,
“乖乖,那糕点是裹上金箔了嘛?”
……
沈倾白换了身干净衣裳,跟在沈父身后。
入了宫门,青石板路被扫得极为干净,檀香木雕刻的飞檐走兽盖上极厚的雪,青瓦雕刻的浮窗,砖红色的长墙无一不显露出肃穆庄严。
一路上也遇见不少宫女,靠着墙边,微微将头低下,却又极快瞥了眼最后面的沈倾白。
这细微的动作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本就长得秀气,如今又修行武道,身材也更加挺拔俊朗,少不了引人侧目。
“倾白,等入了乾宁宫。也不能失了礼数,皇太后她平日也是最疼你,上次我进宫时侯,还询问起你的近况。”
魏昕替沈倾白整理衣领,将袖口的雪花扫去,又仔细叮嘱一遍。
“嗯,娘亲。”沈钦白开口。
沈纪南从怀里掏出块令牌,那门口的老太监眯着眼睛,毕恭毕敬递回去,
“稍等片刻,温贵妃正在屋里面和太妃聊天。”
“无妨,我们先等着便是。”
“是纪南一家子来了?赶紧进屋来,里面暖和。”
屋内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但隐约能听出几分高兴。
老太监微微抬手,示意几人跟在身后,不可喧哗。
刚走进屋里,一股浓郁沉香扑鼻而来,火炉子里面木炭噼里啪啦作响。
“还愣着干嘛,赶紧尝尝新进的瓜果。
你这妮子说好常来,上次见你还是一月前了吧。”
皇太后满头银发,身上套了件狐裘大衣,将双腿盘缩在覆盖棉褥的长椅之上。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魏昕坐来。
“皇太后,我…”
温贵妃站在一旁,面容上难以掩饰的尴尬。
她怎么也算是贵人也生下名公主,和沈纪南一家比起来,自己倒成了外人。
“哦。你先回去吧,我要跟纪南一家子唠唠嗑,你一个外人在这里也的确有些不合适。”
外人?
温贵妃脸颊瞬间就红了起来,但也不敢出言顶撞,
“不打扰皇太后。我这就离开,等明日再来给您请安。”她毕恭毕敬开口。
“把这花里胡哨的首饰带走,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带出去成何体统?”
皇太后将那首饰盒丢过去,转过身子便和沈纪南一家聊起天来,直接无视了温贵妃的存在。
“贵妃娘娘,这边请。”
温贵妃抿着嘴唇,把那价值不菲的首饰收起来,站起身拜安这才离开。
刚走出门,眼眶却忍不住红起来,又趁着老太监不注意,恶狠狠朝里面瞪了一眼,这才在宫女搀扶下离开。
“温贵妃也是一番好意,就算不喜欢您也不该寒了人家的心。”
“哼,我只是人老又不瞎。平日里除了请安就不曾来过几次,献得礼也是我那皇儿赏赐的,随意挑出几件。真当我老糊涂不成?”
“她这回估摸又去找皇儿去了,除了貌美些,啥也不是。”
皇太后冷哼一声,长叹口气,
“算了,不说这烦心事。你们一家子总不能是空手来的吧。”
沈纪南开口:“倾儿,还不赶紧拿上来!”
沈倾白将礼盒打开,喷香的桂花香迎面扑来,里面摆放了数枚精致的桂花糕。
“上次您说馋家乡柳溪的桂花糕了,我特定请了那边的师傅,您尝尝应该还有点热乎。”
皇太后拿起一个桂花糕,轻咬了半口,放在碟子里面,
“有心了,还是这个味道。”
她只是尝了口,就知道魏昕话不假,甚至连自己喜欢的口味都记着。
“收起来吧。你可别去跟皇帝打小报告,免得他又劝哀家少吃甜食。”
皇太后瞥了眼那个老太监。
“还有件金丝雅服宫袍,也是请了江南一带有名的大家定制的,等天气暖些可穿着试试。”
魏昕自然不可能只准备桂花糕这点礼物,这件宫袍价格不菲,图案刺绣都是精心挑选的。
摩挲着宫袍上的针脚,皇太后微微点头,
“一并收起来吧。
也不知道纪南这混小子,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将你娶回家的。
要是欺负你,哀家可饶不了他。”
沈纪南慌忙摇头,“哪有的事情。”
皇太后的眸子又落在沈倾白身上,笑呵呵开口,
“别上次见时,更加壮实些,也更英俊。”
话锋一转,
“在那慎衙司当差还习惯?我记得你跟那江平侯的姑娘也是闹得沸沸扬扬。需不需我让皇上求份婚约?”
沈倾白微微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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