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威胁地逼近了剑锋。对方的语气应和着慌乱些,但掩饰不住底子里的无奈:
“我就是把所有情报捅出去,他们也咬不了这么紧,”
见她表情没有变化,艾伯特略略加急了语气,“再怎么说,是你坚持带通讯器走。你要老是这种脾气,以后甭想找我帮忙。”
“现在怎么办?”
“扔掉通讯器,先离开市区再说,”他想松松被踩痛的肩膀,“我们把其他人害惨了。”
“啧,”
伊兰收剑退去,同时环视了周围的人。她的眼神含了一丝苦涩,却没有退缩的意思。
尽管面具显得漠无表情,在场的气氛却沉重不少。
军方是一种更高的存在。装备、策略、技术乃至整场战斗的维度,都并非警察性质的净除机关能匹敌。伊兰一行虽然擅长在城街小巷间穿梭,但在钢铁与火药的造物面前,连整座城市都如琉璃般易碎。
她曾目睹过三米之高的蒸汽甲胄轰鸣着冲锋,火色将铜金色的装甲映得锃亮。
琳琅的橱窗和石墁大街,反抗者即使在这一历久的商业区内筑满街垒,也掩不去它渗进砖瓦之间的繁华。
然而钢铁巨兽只一声脚步,就将这种陈旧的奢靡化为飞灰。取而代之的是战争的硝烟,是为机械的伟力震慑了的人们的恐惧。
伊兰从楼顶见识了这一切,见识了新鲜而残酷的美感。滚烫稠腻的高压蒸汽激射出来,甲胄的每一寸骨节都在铿锵作响。
之后是精致雄伟的巨臂的横扫,在枪林弹雨中将掩体碾为齑粉。安置在胸膛深处的联排核心全功率运转,直将散热片组镀上火蓝。
土石与哀鸣混合着充斥空中,高而典雅的楼宇被硬生生削平。一切防御策略都不复存在,有的只是一边倒的摧毁与屠戮。
比例诡异的人形在废墟中起舞,却又在无序之中显出沉稳与华丽。尽管预先的炮击掀起了扑天大火,伊兰却由心底生出寒意。
筹谋已久的叛乱被这场干涉终结,旧的街区与时代因此一去不返。蒸汽甲胄的首秀让世人哗然。
正是这一次经历,让他们在策划行动时格外注重保密与斡旋,尽量避免将中立的军方拖下水。
而今努力被证明为徒劳。诞生于硝烟的神迹,依然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单是想想这一种可能,都让人感到窒息。
伊兰定了定神,一手拢起额前的刘海。粘腻的汗水使她略显狼狈。
“继续沿地铁前行,绕到蒸汽阵列去。”她维持着冷静的语气。
情势再为严峻,现在也没办法回头了。
“即使被监听着,敌人也没机会破译代码,”她又看向艾伯特,对方正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尘,“是不是?”
“是。”面具后的话音松了口气。“军用差分机可以被授权下放,也许只是谁恰好调用了。不必太紧张。”
“那么,整队。”
“不过,”艾伯特打断她,“你眼下真没有预案?”
伊兰望向他。不光是他,所有人都显出关注。
“没有用。”她的语气沉下来。“军方如果铁了心干涉,什么预案都没有用。我早跟你们说过。”
“行。”但对方的心思显然没落在预案上。“头回见你吃瘪。”
伊兰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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