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余说,想要跟自己做生意,王福荣微不可查,皱了皱眉。不是他不想帮陈余,只不过这些年,生意并不好做。即便是他们一家六口人,齐上阵,起早贪黑,用心经营这家王记杂货铺,一年到头,也只能赚得不足五十两的碎银。

在这青石镇上,王家也仅仅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已。

王福荣对陈余的观感不错,何况这还是陈余第一次求他帮忙,王福荣深思熟虑了好一阵,这才开口道:“穷则思变,老五你有这种想法是好的,只不过做生意,并没有你想得那样简单。”

看到陈余面露失望之色,王福荣连忙向陈余解释道:“朝廷有四民之维的政策,当然弃农经商,不是说不可以,只是你要知道,这个行当远不像表面看得那样简单。你不识字,不会算学,嘴又瓷实,我知道你能吃苦,做事勤快,做生意难免要迎来送往,不仅要察言观色,还要洞悉客人的心理,能言善道,最大化的推销店里的商品……这份工作,真的不适合你。”

陈余听后,顿时涨红了脸,他没料到姐夫王福荣会这样评价他。

王福荣的品行,陈余是放心的,他知道王福荣对他的评价也是中肯的,可即便如此,陈余听后,心里还是感到有些难受。

看到陈余局促不安的样子,王福荣连忙安慰道:“老五,你也不要太难过,我知道你干活辛苦,其实这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做工,我和几个村镇的作坊主,都有关系,你要是想去,我可以帮你过去问问……”

不等陈余回答,这时又一道身影出现在他们桌旁。

“做什么工?当家的,你也不看看这憨货是不是这块料!地里刨食的玩意儿,还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做什么美梦呢!”

来人的声音既尖锐又刻薄,陈余这时已经看清,原来是他的大姐陈珍过来了。

长姐陈珍,再次相见时,她的风姿依旧,甚至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她的美,如同山野中的蔷薇,无需雕饰,自然而热烈。只是,在这明艳的外表之下,她的虚荣心,如同蔷薇的尖刺,虽然隐蔽,却能在不经意间刺痛人心。

陈珍的妖灵,陈余看得分外清楚,那是一头身披金钱花纹的豹子。

陈余的目光在陈珍出现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紧。王福荣连忙起身,拖过来身边的条凳,用力擦拭了一会儿,这才招呼陈珍坐下。

“珍姐儿,小五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我们能帮他……”王福荣轻声向陈珍解释。

陈珍抬起手,制止了王福荣的发言,她的目光冷冽,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先是在陈余身上短暂停留,随后转向王福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权威:“你们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小五是我的弟弟,我对他的了解远胜于你。这是我们陈家的事,你啥都不知道,就不要瞎掺和了。”

听到陈珍这么说,王福荣的脸色,顿时变得尴尬起来,他向陈余投去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

陈珍继续说道:“新宅这边,元哥儿不在,老五就是这边的顶梁柱,他要是去学手艺,二妹,三妹,小六,他们两个小女娃,一个小娃娃在家,怎么能行?”

陈珍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陈余选择了沉默,没有出言反驳,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沉思。陈珍的声音不疾不徐,她接着说道:“即便二妹、三妹出嫁了,小五也应该留在新宅,继续他的职责。”

陈余听到此处,不禁抬头,眼中满是惊讶之色,望向陈珍。陈珍的话语冷冽如冰,直击陈余的心坎:“不是我这个做大姐的不向着你,小五,你扪心自问,你比得过小六么?”

陈珍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冷硬:“小六这小家伙,打小就聪明伶俐,为人谦虚有礼,待人接物,十分老成,好好培养一下,绝对是元哥儿以外,能够挑起陈家大梁的人。至于小五,你为人木讷,不善言辞,笨得就像头牛一样。”

陈珍继续她的话语,对于陈余,她似乎早已下了定论:“你天生就是牛马的命,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劝你,还是安安分分地守在家中,过你的本分日子吧。”

陈珍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一样,击打在陈余的心上,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刺痛。他早知道大姐对他并无太多期待,只是当这些伤人的字眼,如此直白地从她口中说出时,他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地紧缩,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陈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他的双拳不自觉地紧握,随即又缓缓松开,试图平息自己的情绪。然而,当他开口时,还是忍不住带上了情绪:“我不是牛马,我命由我不由人。”

陈珍嗤笑道:“不是你不想做牛马,就可以不做的。你是陈家的男丁,这本就是你的责任。何况,不论是给人做伙计,还是做学徒,头三年,都是没有工钱的。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你以为爹妈会同意让你出去?我早就劝过你不要有非分之想,真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笨的像头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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