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死,他又醒了。

身上披着一层薄薄的羊毛,这已经是梦中才有的温暖了,男孩蜷缩着,汲取着热度,耳边听到兽类的呼吸,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小族长脱了皮草外套,只穿着小羊皮的内衫和细羊绒的背心,抱着几只小狗挨个盘过去。玩了好一会,才发现角落的男孩已经醒了。

“给他灌点汤。”少年发号施令,跟班立刻从火堆上的石锅里舀了一碗最稀的汤水,走去掰开男孩的下巴,直接将汤倒了进去。

所幸天气很冷,汤水刚从火上取下就在失温,灌到他口中时,是一种微烫的、甚至舒适的温度。

男孩想不到词语来描述这种感觉,是一种长久以来不曾感受到的热度,从口腔一路滑到胃里,身体像一块被扔进锅里的石子,整个发热了起来。原本已经淡忘的求生欲又一次焕发,模糊的思想又一次凝聚,像雨水冻成雪花,又像一块冰融化。

紧接着是第二碗,里面竟有些漂浮的油花和肉渣!

男孩的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并不是痛苦或快乐,只是身体不由自主的反射。

小族长纡尊降贵走到近前,看着小奴隶狼狈不堪的样子,笑出了声来,然后狠狠一脚踹到他的肚子上!男孩痛苦地皱成一团,开始呕吐,还没吐出来,就有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脸上。

“不准吐!”

小族长的靴子面是反复鞣制的牛皮,柔软而暖和,而鞋底则是极硬的木头,削出起伏,在雪地上也能一走一个坑,落到小奴隶的脸上,刚刚涌上的血色立刻消失,从胃中返上的热流再次咽下,原本被寒冷封存的感官开始复苏,疼痛从腹部向四肢蔓延。

如此反复几次,熊娃这才住了脚,又去抱起那几只小狗,和跟班走出了围栏,一边早就候着的随从,接到了指示,掀开帐帘,冷风带着血腥味席卷而来。

他牵进了一只体型中等的猎犬,放进了木扎的围栏,这狗是吃惯了肉的,一见到瘦弱的男孩就开始摇尾巴,口水滴答滴答地掉落。

这是个角斗帐,中间用带刺的木桩围起一圈栅栏,四周是土搭起的高台,又垫了几层麻布,铺上羊皮的垫子。熊娃就坐上了第二高的位置,这显然是他的专座,有个巨大的靠背,铺的是一整张熊皮,那熊头就在他的身后高高悬挂。

不需要人去挑拨,那狗自觉便凑去小奴隶跟前,脑袋顶着男孩的头蹭了两下,就张开了大嘴,漏出一口腥臭的白牙。

男孩太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拖着疼痛的身躯,赶在狗下一步动作前,伸出双手一上一下钳住了它的嘴!

狗大怒,猛烈甩头,想摆脱束缚,男孩哪敢放手,感觉被晃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也硬是咬牙撑住,伺机寻找机会。

男孩太轻,狗卯足了劲狠狠一甩,他整个身躯都扬了起来,如此几次他猛然在再一次被甩起时,松开了抵制狗牙的双手,转而顺势落在了狗背上,两手猛然扣住了狗的脖子!

狗的脖子不细,男孩的手却如枯枝一般干瘦,转而用上了整个胳膊,狠狠扼住狗的喉咙!可他过于瘦弱,一时半会儿恐怕勒不死它,还会被甩下失去位置的优势!

于是,男孩也像狗一样,狠狠张大了嘴,咬到了狗的脖颈上,一口没破皮又是一口,几口下去悟到了诀窍,先薅掉毛,再咬漏出的皮,牙扎进肉里,尝到了温热辛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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