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正常情况下,新年过后是一定会有七天假期的,不论什么职业。
不过现在嘛,我们是肯定休息不着了。
每个人都希望赶紧回到城市,在森林里每天看到的除了白色就是白色,连树干本身的颜色都少见,真是令人厌烦。
路上经常会下雪,一下就是三四天。
我们的前进需要子东或者李成在天上导航,因为有些地方雪已经比坦克还要高了,在驾驶室实在是分不清东南西北。
说实话,我现在比较羡慕他们两个,至少还能去外面活动活动,剩下的人只能缩在坦克里,只有上厕所时才能出去。
所有人都无聊得很,进入森林那天的报纸我们每个人都读了不下十遍。
平时最无聊的“贵族采访”环节都变得如此有趣,那些贵族嘴里出来的老套台词平日里只会让我起鸡皮疙瘩,但现在它能让我笑出声来。
这种垃圾文章都能让我开心,我感觉我的脑子快要出问题了。
其他人也显然快到极限了。
现在坦克里到处都是懒懒散散躺着的人,走路时候一定要小心别绊倒自己。
另外,任何不在坦克里进行的活动都能让他们很开心,不过由于太恶心我就不在这展开讲了。
今天是二月四日,根据周围的景色判断,我们已经到达山口附近了。
我从坦克里探出头,外面雪下的挺大,路德正坐在炮塔边缘眺望四周。
路德看到了探出头的我,便招呼我过去:“鹏博你看,那个山头雪最厚,我估计今天日落之前就要塌下来。”
话音刚落,那山上的雪就如瀑布一般落了下来,在山间本来该是路的地方激起一大片白雾,发出轰隆隆的巨大响声。
这又引发了其他山头的雪崩,雪的吼声在山间回荡,本已落地的雪花再次飞舞在空中,遮住了所有的视野。
还没来得及感慨眼前的壮观景象,大量的雪花就打到了我脸上。
和新的,从天上刚掉下来的雪花不同,这次打在我脸上的雪明显更硬,更冷,块头更大,一定是刚从山顶滚下来的。
我使劲抹了一把脸:“老大,咱还是回去吧?这再没什么好看的了。”
“噗啊!”路德吐出了一口雪。
他显然也对这种遭遇不太满意,于是连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说得对,我们回去吧。”
我们跨越山口的计划如下。
首先,等到这场雪下完。
在大雪告一段落后,城市那边会开始清雪,会一直清到伐木营地大概在我们和城市的中间偏北一点。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开路到那里就好了吗?”
赵毓哲看着地图这样问。
“不行,”路德在我们和伐木营地中间画了条线,“我们这侧太陡峭了,我们上不去。”
“我们得通知那边除雪的家伙往我们这边挖一条岔路。”
“那么我们要怎么通知他们?”
“让他俩里选一个飞过去啊。”
随着路德的手指,我们的视线又一次落到了我们可爱的,可敬的,可怜的两个侦察员身上。
李成耸了耸肩:“我没问题,以前干过一次这事。”
子东则提出反对:“以前不是说过从这边到那边要一周吗?这个长度飞不过去的吧?”
“那是因为要一边行进一边除雪,其实实际距离并不是很远,如果在天上飞大概早上出发晚上抵达,如果不下雪的话还是可以做到的。”
听完李成胸有成竹的发言,子东转头问路德自己能不能和李成一起飞。
用他自己的话说,今天认认路,以后用得上也说不定。
路德爽快地答应了。
“好啊,反正前面就只有一条路,也不必再导航了,既然你愿意,那就和他去吧。”
“也给我们这省点吃的。”赵毓哲在一旁揶揄道。
“不过,老大,人家凭什么帮我们‘挖条岔路’啊?如果他们不帮忙呢?”
“当然不让他们白干活,我们会帮他们把砍好的木料运到木材加工厂去。你知道冬天的木料贵成什么样吧?基本上运出去一根大的就有得赚,不然为什么要吃力不讨好地在冬天除雪?现在只要挖几天雪就能多赚好几倍,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二月六日,雪停了,冰冷的太阳又一次久违地照在了白色的大地上。
这天一早李成和子东就出发了,我们也小心地向前推进。
少了两个人的车内更加无聊,不过即使他们在这应该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二月七日,晴,一日无事。
二月八日,晴,一日无事。
二月九日,阴,看起来下场雪已经近了,不过这一天还是什么也没发生。
二月十日,天空中飘起了小小的雪花。
不过可别被这小小的雪花蒙骗了,这里的冬天是不可能下小雪的。
路德正在餐厅踱步。
他是队长,要考虑的事情多一些,所以他现在有点烦躁。
我也是队长,不过我也听命于路德,所以现在轮不到我来烦躁。
他心中所想的事情我也多少能猜到。
从时间来看,我们应该快和那边的人碰头了,不过如果雪有变大的趋势,我们是万万不敢赌这种可能性的。
“没事,上次我们冬天回来路德也是这样,他老是爱操闲心。”马胜宁挖苦道,“反正我们的吃的能挺到三月,就算退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马胜宁打牌胜率很高,我估计这就是他精神状态比我们好的主要原因。
“我宁可被埋起来也不想回去。”赵雨瑞安详地躺在自己的睡袋里如此发言。
他现在除了上厕所以外已经根本不离开睡袋了,每天就像毛毛虫一样在地上爬来爬去。
“怎么?你还想被埋一冬天变成蝴蝶吗?”
“变了也是黑蝴蝶。”
他并不理会我们的嘲讽,只是慢慢翻了个身。
我们可不会因此就放过他,毕竟这可能是我们一整天里唯一的笑料了。
不过这样的一个话题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很快我们再次陷入了无聊的漩涡。
正当我们试着从这里找到更多的乐子时,上层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李成和子东回来了。
“好消息,好消息!”
李成就这样一路小跑了下来,后面跟着路德和子东。
“我们和他们只差三公里了,今天中午就能碰头。”
“太~棒~啦~”
我们并没有欢呼雀跃,而是在象征性的表达了我们的欣喜后就各自瘫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喂,喂,搞什么啊?我们飞了两天啊,怎么你们好像比我们还累的样子?”
“还有,为什么屋子里一股馊味?”
馊味?我怎么没闻到?我感觉空气很清新啊。
“废话,我们都一个冬天没洗澡了,你习惯习惯吧。”
路德解答了我的疑惑。
路德把水壶递给他俩,继续追问:“如果雪下的太大我们来的及冲出去吗?”
“来不及,他们赶时间挖的岔路有点简陋。不过去伐木营地是没问题的,我们可以去那里住两天。”
“也行,反正比这好多了。”
“是啊,至少能让你们洗个澡。”
路德愣了一下,问道:“你俩是洗完回来的?”
“是啊,他们那有专门的大浴室可以用,又正好灌满水,就和他们一起洗了。”
路德向瘫倒在四周的我们拍手:“喂喂,打起精神来,再有三个小时我们就要回到文明世界了,我们就能洗澡了!”
“等真的到了再说吧。”赵宇瑞说着又翻了个身。
路德看到没人回应他的激动很是泄气,也学我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呦,老大也没精神啦?”
“现在是谁在开车?”
“是鹤扬。”
“叫她开快点。”
路德说完就躺到了地上。
十一点五十二分,随着眼前雪墙的坍塌,一条小路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中。
当然,同样出现在面前的还有挖开这条小路的人,有一个家伙差点被鹤扬撞到。
我们接上了他们,在他们的指引下去到了伐木营地。
到达营地之时,小雪已经变成了大雪。
到了地方,李成第一个钻了出去。
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就在头前迎接。
“哎呀呀,李成,好久不见了,上次来还是两年前了吧?”
“是啊,我们这也算重操旧业啦。”
李成从车头跳下去,搓了搓手,弄掉了手上的雪。
那壮汉一抬头正好看见从舱门爬出来的我。
“咦?你们招新人了啊。”
“是的,今年......不对,去年夏天招来的。”
我也两步从车上跳下去。
“初次见面,我叫鹏博。”
“哦,你好啊,我叫黄寅。”
他握住了我伸出的手,使劲晃了几下,差点把我胳膊拽脱臼。
不过看他的表情十分高兴,我就当他是在表示欢迎吧。
接着,黄寅带着我们向一个木屋走去。在路上,他略带歉意地说:“你们来得不太巧,我们午饭吃过了,你们也知道我们这帮人食量大,桌上的吃的根本剩不下,你们先自己弄点东西吃吧,等晚上请你们吃大餐。”
他引我们走进了木屋。
木屋的装修风格很简朴,或者说根本没有装修,但是一看就知道特别结实。
大梁和墙壁都是用比我还厚实的木头搭建的,只有暖炉周围用的是石头。
木墙排列紧密,绝不漏风,唯一的缺点就是和我们的坦克一样,也没有窗户。
“你们应该得在这住两天了,就先住这房间吧,虽然只是储物间,不过我们已经收拾干净了。我们这房间确实不多,你们就委屈一下吧。”
我不觉得这房间有哪里不合我心意。
在坦克里闷了快三个月,哪怕现在是让我去住鸡窝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接着,他给我们介绍了营地里各种设施的大概位置,最后扔下了一句让我们把营地当成家一样自由活动就去忙了。
我们的头等大事就是洗澡。
李成在路上就告诉我们了,这里的公共浴室是个超级大的池子,来这之后一定要体验一把。
男人们就向着营地中的公共浴室进发,鹤扬和普诺莉嘛......这伐木营地里从来没有女人常住,自然也没女浴室,所以她俩只能在木屋里用浴桶洗洗了。
浴室采用的是带玄关的两道门设计。
进入浴室时要先把外面的门打开,进到玄关然后关严外门,再推开内门,才能进入浴室。
里面水雾蒸腾,白烟四起。屋子正中央是一个大池子,大概和魔法大学里能容纳四五十人的小教室一样大。
四周有放衣服的柜子,休息用的躺椅,还摆了几套桌椅,上面放着几个空盘子。
脱了衣服走进池子,这池子是用石头搭的,做工很好,脚踩上去既不感觉粗糙磨脚,也不感觉太滑让人害怕跌倒。
边缘向内是两级向下的台阶,第一级高些,第二级矮些。李成和我们解释说这台阶是给我们坐的,就这样坐在台阶上,腿向里深,后背靠在边缘上就会很舒服。
我试了下,果然如此。热水正好没到我的肩膀,让我浑身都轻飘飘的。
“老大,咱们啥时候也整个这玩意?”
路德仰着头闭着眼,看起来很享受。
“我们那可没地方,不过海崖领老家有个差不多的,你要是愿意这么洗,到时候带你去好了。”
“喔!真的吗?谢谢老大!”
“我听说贵族的浴室我们是不能进的吧?”赵毓哲向路德如此提问。
“一般来说是这样......不过在我家即使是祖父大人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管我。”
路德出了一口气,懒洋洋地继续解释:“那些繁琐的礼仪和禁令是为了让自家人看起来像个懂规矩,有能力的高贵的好人。我已经是圣骑士了,所以这些东西全都可以忽略掉。”
路德越说越放松,最后完全仰着躺在了水面上,被一旁的赵雨瑞拽着脚腕在水面上滑来滑去。
看起来很舒服,我也要试一下。
得益于以前在河里游泳的经验,这并不困难,我很快就学会了。
“看,我今天才知道咱们俩队长都是死鱼成精,你们看看,都肚皮朝上了。”
马胜宁一边说着一边朝我们泼水:“路德啊,鹏博啊,没有你们我们可怎么办呐!”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在一旁起哄。
不过他们闹腾一会终究还是累了,也学起我们的样子浮在水面上。
如果有人在这时进来,一定会觉得我们全都遭遇了某种不测。
到了晚上,黄寅又来到我们的房间,叫我们去吃晚饭。
他们的餐厅也是一个暖和的大房间,里面大概有个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子能坐十来个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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