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声逐渐变得微不可闻,一名山匪将卷刃的长刀插进最后一名重伤倒地且呻吟不止的马夫胸口,山坳中悄然间寂静了。微微山风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味拂过赵全麻木的脸颊,这股子刺鼻的铁锈味真是令人窒息。
赵勇将两人护在身后,望着慢慢聚拢包围而来的一众山匪,不禁眉头一皱。方才场面混乱之下,他寻见几次空挡差点杀将出去,无奈冷刀冷箭太多,又被眼前这个杨镖头所阻,最终还是被逼着回了原处。
揉搓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最后一次突围时,他为了躲避从两个方向射来的暗箭,疏忽大意下挨了杨镖头一掌,吃了大亏,气血至今不太通畅。
想到此处,赵勇恶狠狠地看着同样瞧着他的杨镖头,此人内力虽然深厚,隐隐在他之上,但功法招式却是稀松平常,若是单打独斗,凭借赤阳拳法他有七成把握击杀此人。
可这个家伙就是一只狡诈恶狼,根本不给单打独斗的机会,躲在阴暗处,总是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令人防不胜防。
杨镖头显然对目前的对峙极不耐烦,右手抬起,人群中站出百十个弓手已然满弦对准三人,只待他手落箭发,面前这三个娃娃定是瞬间千疮百孔。
黑黝黝的箭头闪烁着锋利的金属光泽,赵勇只觉头皮发麻,他自信可以全身而退,但身后的赵全就无法幸免了,心里不禁暗暗着急,整个身子不自然的崩成了一块石头。
杨镖头脸上掠过一丝嗜血之色,特意停顿了稍许,他很享受这种主宰他人生死的感觉,尤其是将死之人那恐惧的神色渐渐凝固在脸上不再灵动的画面。
“杨镖头且慢!”
“哦?少东家,你有什么遗言吗?”杨镖头正欲挥手,目光诧异的看着出声的赵全,握了握拳,百十个弓手暂且收弓。
赵全闭目定了神,他本就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书生,自小被父母族亲呵护备至,未曾经历过这等场面,先前方寸之间失了魂魄,提线木偶似的被赵勇东拉西扯,现在整个人的状态有些狼狈。
但就是在这最紧要的关头,赵全反而变得异常镇静,赤脚站在岩石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杨镖头,淡淡道:“杨镖头,我提醒你,你应该不可以杀在下。”
杨镖头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一怔,随后面色古怪道:“少东家提醒的对,某家差点忘了,是要留你一条性命。”
“但是,某家有个习惯,出刀必见血,你动不了,这个臭小子必须死!”
“你若动我二弟,我即刻咬舌自尽。”
“哈哈……”杨镖头神色错愕间,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毫无预兆的捧腹大笑起来。
赵全见其放浪形骸的模样,心中隐隐开始惴惴不安,表面上仍强作镇定道:“我若死了,你如何跟你们寨主交代?”
“那你便去死吧。”杨镖头笑声陡然一止,又恢复之前狠戾之色,恶声道:“小兔崽子,看来你是忘了,某家是山匪,竟敢威胁我,寨主只说不能杀你,你若自杀关某家屁事,这么多寨里兄弟看着,寨主那里自有交代。”
“你!”
赵全毕竟是不谙世事的少年,头一次见到这种恶叉白赖的滚刀肉,想出言讥讽,但嘴唇蠕动了下,竟是半个字都未出口,颓然叹气,侧头对赵勇低声道:“勇子,我性命暂时无虞,想办法赶紧跑,去天银府找三弟,他与太守嫡子沈公子关系密切,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
“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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