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寅时,城东望乡山南坡断崖,天阴欲雨。

轻纱蒙面白衣胜雪的女子双手捧着一个白玉坛子,背着山风站在崖坡上面,衣袂飘飘气质出尘!

在她身前,有个身躯庞大的圆脸胖子正用一个黄铜圆盾当作锄头,呼吓呼吓在地上不停刨着坑,坑里泥土翻飞!

另一个是背弓男子,正双脚悬空坐在断崖边上,面容清冷眼神锐利,他轻轻抚摸着手中一个碎裂的蓝色面具,抬头看了看阴霾的天空,喃喃自语道:“快要下雨了!”

“破风——”白衣女子隔着轻纱珠唇轻启,问道,“?虎呢?”

“应该快到了!”背弓男子起身走到女子身旁,看着不停挖坑的胖子,神情有些落寞。

断崖上只有三人,但一缕若有若无的悲伤情绪却在悄悄漫延!

崖边突然掠上来一个手提铜棍的高大身影,脸上戴着一个黄色的虎首面具,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有些愧疚地道:“抱歉,我来迟了!”

“不是你迟到,是我们早了!”白衣女子轻声道,“来了就好!”

来人把面具摘下,竟是马惊虎!

胖子这时直起了身子,扭头看着白衣女子道:“老大,已经挖好了!”

“好,人齐了!”白衣女子点头走到坑前,把怀中白玉坛子端正摆入坑中,问道,“蛮牛,度望府的规矩还记得吗?”

胖子点了点头,神情肃穆地道:“天奉斥候以身报国,黄土一坯,死不立碑!”

“等一下——”背弓男子把手中面具放入坑中盖住了骨灰坛子,黯然道,“兄弟,这里是百长亲自为你挑选的风水宝地,风景很不错,周围也不会有绒狄栏子,你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白衣女子俨然是几人之首:“既然不能立碑,那就以他的兵刃作碑吧!今生缘了,我们夜幽五人下辈子再一起携手杀敌!”

“是!”胖子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从腰间抽出一柄泛着蓝光的短刃,红着眼睛插在坑前土中,“兄弟,这是你的天刃,就留下来陪你,安息吧!”

白衣女子继续吩咐道:“雌虎,上酒!”

“是!”马惊虎从怀中掏出一叠五个泥碗,在墓前一字排开,又掏出一个雕刻着小刀的金黄小葫芦,把里面的酒水尽数倒入五个碗中。

四人在墓前并排而立,各自举起了一碗酒水,只留下中间一碗在地上:

“天奉王朝度望府北府夜幽小队伍长陆零,斥号白芒,恭送小五兄弟一程!”

“天奉王朝度望府北府夜幽小队厉弦,斥号破风,恭送小五兄弟一程!”

“天奉王朝度望府北府夜幽小队牛大宝,斥号蛮牛,恭送小五兄弟一程!”

“天奉王朝度望府北府夜幽小队马惊虎,斥号雌虎,恭送小五兄弟一程!”

一声闷雷过后,雨点噼哩啪啦不断落下!

四人把碗中酒水一饮而尽,然后把空碗一一放回地上原位!

五个碗,代表五个人,曾经一起并肩战斗同生共死的五个人!

如今,只剩四个了!

四人来到断崖前,站成一排望着山下不远处拒蛮关那些细小的城楼房屋和街道,任由冰凉的雨水砸在身上脸上!

“下山后都给我把伤心难过吞回肚子里面!别忘了,我们这次是带着任务回来的,别给小五丢脸!”陆零说完脱下了面纱,从怀里掏出一个雪白面具戴上,率先掠下了山。

“是!”旁边三人也取出了各自的面具戴上,身影晃动紧随其后离开了断崖。

四个灵动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脚下的密林深处!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

马小刀撑着竹伞站在城西的叮当街,被那一道惊雷吓了一跳,转身默然看着被雨幕遮蔽的苍穹。

大雨渐成瓢泼之势,街上几乎不见行人!

“这拒蛮关许久不曾下过雨了吧,而且还是这般大的雨!”马小刀衣衫被风雨打湿了大半,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凉意!

他伸手想去摸腰间葫芦,打算喝两口烧刀土酿驱驱寒,才想起早上起床时硬是没找着,以为是老头嘴馋偷偷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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