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大,吹得池禾只得眯起眼睛,城市闪烁的灯光如霓虹般掠过池禾的脸,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颓然。
池禾就坐在天台边檐,手边是几听啤酒,高楼上的风吹散了些许她面上的酒气,让她清醒了几分,像是想起了什么,池禾面色一沉,又闷了两口酒。
手机在一旁不断的震动,在这安静的天台显得格外惹耳,池禾放下手中的啤酒,接通了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了对面焦急的声音:“禾禾!你在哪?在干嘛?我马上去接你!”
“……我在老福利院的天台。唔……在喝酒吹风看风景……”池禾的声音有些嘶哑,她拿起啤酒罐凑到手机边捏了捏,轻笑道:“你听~”
“你在天台?还喝了酒?你别冲动!乖乖在那里等我,千万别乱动听见没?”对面是汽车急转弯带来的巨大嗓音,隐隐还能听见有人愤怒的叫骂声“会不会开车啊!急着投胎啊!”
风很大,吹得池禾有些冷,她有点感冒了,吸了吸鼻子,把荡在半空中的腿收了回来,不过她的动静好像有点大了。
对面的声音很温柔地安慰着“禾禾,别哭,我很快就到了,一定要等我,好吗?”
是了,自己哭时和哭后惯会不停地吸鼻子,池禾想,便解释道:“我只是被风吹冒感了,今天风好大,我没……”话还没说完,哭字卡在了池禾的嗓子眼,脸上滑过的冰凉触感不是眼泪又是什么?
“阿苗,我好冷,”池禾顿了顿,仍是暗哑着嗓子的说,“不是因为风大,是我心里好冷,像被抽干了血一样冷。”
闻言,张苗脑中又浮现了她找到池禾时的场景,原来最是爱笑的池禾躺在那一方小小的病床上,苍白着脸,额头的青筋跳动着,猩红的血液顺着针管流动,一滴,一滴……
不算洁白的病床,苍白的脸,衬得流出的血液越发烫眼,池禾满脸皆是痛苦的神色,即使被救出来后也是整个人也是处于应激状态,一般都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明明是那么活泼的一个姑娘,硬生生被逼得怕人;那么怕疼的一个姑娘,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被抽了近半个小时的骨髓;那么渴望亲情的一个姑娘,被失散许久的亲人亲手推入地狱。
张苗不明白,命运为什么要对池禾如此不公,明明她们两个现在共同创业生活在逐渐地好转了,明明她现在不需要那些虚伪的,令人作呕的,所谓的亲生父母也能过得很开心,可是当噩运降临时,一切都变了。
她们甚至无法抵抗,张苗甚至只能眼睁睁自己的发小受伤,流泪,被逼到无路可退,而她却总是不能及时地赶到她身边,就像此时此刻。
出院以后,她以为池禾的情况在慢慢变好了,但是……
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了,电话中传来低低的呜咽声让张苗清醒了些,把那些回忆甩掉轻声安抚着:“禾禾,我很快就到了,等一会儿,再等我一会儿,好吗?我待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去打游戏,去收拾东西。咱们明天就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生活和工作,好不好?”最后一声“好不好”带着颤抖,也带着几分哀求。
对面的抽泣声小了一些,过了一会儿,池禾的声音传来“……好。”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地。
张苗赶到时,抬头看了眼天台,没有看到池禾的身影出现在边缘,不禁稍稍松了口气;赶忙向着已废弃许久的福利院跑去。
跑上天台,抬眼便看见池禾缩在天台旁的一个角落里。张苗心疼极了,却又不得已,只能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喊她的名字。
两人从天台下来,池禾仍有些醉,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张苗本想上前扶住她却又被那触目惊心的小臂给烫到了回来。
她不怕那些可怖的伤疤,但是池禾会怕。
现在的池禾每次出门都会穿上长袖外套,她不愿别人看到那些伤疤,这次醉酒应是把外套落在不知何处了。
今天的风很大,张苗和池乐走出福利院时格外大,张苗将随身带着的外套拿了出来,叫住了池禾,池禾回头看着她,没有出声。
“风很大,多穿一件外套吧,以防感冒。”
“好。”池禾望着张苗忽然就笑了,很干净纯粹的笑容像雨后盛放的花,坚强纯粹“抱歉……让你担心了。”
张苗一边说着:“说的什么话,咱俩谁跟谁。”一边在心里默默的想:“池禾,你这次是真的要开始慢慢好起来了,对吧?”
然而,老天爷似乎不这么想,风将池禾遗留在天台的啤酒罐吹下了天台,正中池禾的头。最后一眼是张苗恐慌的表情,而后便再无声音,世界再次黑了下来。
再睁眼,眼前仍是一片黑暗,池禾不免有些疑惑地回忆,自己依稀记得自己是在福利院的楼下来着?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那自己现在最有可能在医院,为什么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呢?池禾只觉得脑袋很是晕,用力甩了甩却听见了金属链子碰撞的声音。
“?”池禾的感观在逐渐恢复知觉,颈间和手脚腕上是一片冰冷的铁质感,身体也是虚弱得手都抬不起来,熟悉的恐慌感重上心头,池禾的情绪不免又开始逐渐失控。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