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4月5日,星期六。
“奥特!出来!”
“你要吞我的意识就直接动手!别给我玩黑超梦这一套!”
路明非站在他和路鸣泽的小房间中对着空气大声喊叫。
“路明非!你要死啊!大早上的嚷嚷什么呢!”路明非转头望去,发现一个圆滚滚的胖子坐在一张床上对着他吼。
这是......路明泽?他是......我的表弟?
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小胖子,路明非艰难地在自己脑海深处挖出近三十年前的记忆。
不知道眼前的景象是真的现实世界还是死后奥特给他的幻象。
路明泽被他盯得发毛,恼羞成怒地走下床站到路明非的面前。
“大早上的你在发什么癫?”路明泽站在路明非面前仰望着他,大肚子顶着路明非的腰部。
发癫?我又不是赛博精神病,发什么癫?
要是把暴恐机动队招来了这屋里的人都得死。
等等!话说我不就是暴恐机动队吗?
机动一队二组长。
哦豁,那我还真是有点赛博精神病,能发发癫。
路明非歪了歪头。
只不过这个歪头,让以往一直看不起路明非的路明泽心中暴起了一股无名火。
“你在搞什么?!装什么呢?!”
路明泽用力把路明非往他身后的床上推了过去。
咚——!
路明非被推倒在床上,脑袋磕到墙壁上。
他的身体呈现怪异扭曲的姿势,就像一个断线木偶被人用力摔到地上一般。
双腿耷拉在床外,眼睛则死死盯着路鸣泽。
“你...你...你干嘛,别装!”看着以怪异姿势躺在床上的路明非,路明泽嘴硬了两句便像看到了脏东西一般飞快地离开了房间,“我和我爸妈出门了!我妈叫你记得把菜洗了,中午煮饭要用!”
麻烦了!
快二十年没用人类肢体,现在突然变回来,不会用了!
完了个大蛋!
我不会是要重新学走路吧!?
路明非忍着身体上的不适艰难地转动着眼球,然后他发现为啥现在全身感觉不舒服了。
他的脖子已经和他的胸口呈九十度角了,他的后脑勺顶在墙上,而下巴则死死地压住他的锁骨上窝。
得先坐起来,不然这样大脑会缺血的,路明非已经开始头晕了。
大脑发出命令到达脊髓而后又传达到需要控制的肌肉群,首先收缩自己的腹肌,路明非竭力地收缩肚子上的肌肉,而后控制背肌拉动上臂的肱二头肌把自己的双臂往后缩,为的是能将手肘关节撑在床上。
单单是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却花费了路明非整整一分钟的时间,但这样的练习却让路明非有一种活着的感觉。
阔别了快二十年的原生手臂,用起来和义体完全不同,义体的控制是在脑子里面对着虚拟的感官UI发送指令,而后在电子脑的辅助下由AI再编译指令后才能下达到义体终端。
而就是因为这样,无论技术再怎么先进,路明非在改造率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时候,在对自己在夜之城的日常生活的感受就是始终有着一种隔着屏幕操控机器的阻滞感。
而现在,自己只是需要想就可以了,然后自己的脑袋和身体就自然而然地做出要做的事情,路明非第一次理解了如臂使指的含义。
好!现在放松肱二头肌,收缩肱三头肌,把小臂也撑起来,腹肌继续用力收缩。
路明非的双臂和腹部因为长时间出力而开始颤抖,但他仍旧在坚持。
眼前的世界渐渐地从单调的天花板“下沉”到了路鸣泽的床铺。
在经过五六分钟的挣扎之后,即使是自己的原生肌肉,陪着自己在原来的世界度过了快17年光阴的原生肌肉,也在这种折腾下把路明非折磨得气喘吁吁。
“哈—!”
“哈—!”
“哈—!”
竭力收缩放松自己的胸小肌及斜角肌,路明非需要大量的空气来支撑自己现在的行动,他的肺部在这些肌肉的协助下大力地吸入空气,然后再其从自己的嘴部用力地喷出去。
太离谱了,单单就是个起床都把自己折腾的够呛,这“康复治疗”太要命了。
坐起来的路明非控制着腰部的肌肉,尤其是在脊髓两侧的竖脊肌,让它们在原处不动维持着自己的姿态。
控制背部斜方肌收缩,进而拉动自己的脖子,让其重新竖起来。
眼前的视野也随之从自己的大腿和地板上升回路鸣泽的床铺。
舒服多了。
路明非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没想到回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要学着重新坐起来。
随着坐姿的重新调整,现在他终于不头晕,也喘得上气了。
要看看周围的情况,我看看哈,得先转动一下头部。
路明非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他现在最大的目的就是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让他可以走到床头的书桌旁边,他需要打开电脑并接入这里的子网来获取更多的信息,因为他现在确实有很多东西想不起来了。
路明非牵动他的上斜方肌,头颈夹肌,然后转动他的头部,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眼前的小房间大约十平米却放着两张床和一个放衣服的柜子,他与路鸣泽共用的旧电脑则放在床头的书桌上。
路明非想起刚才那个小胖子说的和他妈要出门,意识深处的记忆逐渐和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逐渐重合。
刚才推我的小胖子叫——路鸣泽,他是我的弟弟,身高一米六体重也是一百六。
他口中的母亲应该是他父亲的妻子,而且路鸣泽的父亲记得应该是他父亲路麟城的弟弟,也就是说刚才那个路鸣泽口中提到的爸妈就是他的叔叔和婶婶,而路鸣泽则是他的堂弟。
随着意识深处的记忆被不断地翻出来,路明非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想起来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信息。
我叫路明非,生于1991年7月17日,父亲路麟城,母亲乔薇妮,他们在四年前因为某些原因将他寄养在叔叔一家,期间他们除了每半年给他寄一封信以外没有任何联系。
而在生活费方面,则是他们每个月固定时间都往他这边寄一笔钱,虽然他不知道这笔钱的具体数目,但是从他叔叔一家如此高的消费不难猜出,这笔钱并不少。
毕竟,他路明非和他堂弟路明泽可是上得起当地最有命的贵族高中——仕兰中学,学费高昂,师尊严苛,豪车如流水,美女如流云。
他清晰地记得,叔叔一家的房贷已经还的差不多了,他们在06年的时候还全款买下了一辆小排量的宝马。而他的婶婶则经常在麻将桌上大把撒币,叔叔身上一身高仿,路明泽则是每天零花钱不断,还因此有了“泽太子”这一诨号。
而看看自己,身上最贵的就是仕兰中学的那几身校服,而平常的衣服加起来还路明泽一条裤子贵,还天天被这个婶婶当狗一样使唤,而那个叔叔就在一边默不作声。
思来想去,这个叔叔是个普通的公务员,一个单纯的调研员,除了稳定,没啥优点。而婶婶就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没有工作,没有固定收入。
所以,是他养着这一家子人???
还要被这个婶婶天天恶心打压,钱还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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