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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母亲在晏姨的帮助下,得到了去补习室学习和工作的机会。
渐渐的,她也变得不再像上个时代的残留。
她也烫时新的发型,说话的腔调亮堂堂了。
晏姨告诉我,团圆巷住的都是军属,若是有哪家大门敞开着,说明是那家当兵的回来了,同属的可以去领书信和饷钱。
四月,流民涌入北城,晏姨和母亲搭了棚子分发些吃食和衣物。
母亲病了,因为长期和病人同处,过了病气。与之呼应的是,团圆巷传来了父亲的死讯。
团圆巷,我讨厌这个名字。
住过来后,我不曾见过哪一家团圆。
母亲没捱过那个春天,没捱到那年海棠花开。
母亲最爱海棠。
晏姨说,以后她也做我的母亲,这样,她就有三个孩子了。
……
十六岁,我们在读中学,今笛和涓涓二年级,我三年级。
大小战争一直没停过,但默契地没把榴弹扔到团圆巷。
涓涓曾经喜欢翻墙去找疯秀才,现在长大了,我们可以下学后直接去找他。
听说他是前朝的秀才,天文地理无所不知。
小时候,涓涓常来听故事,听他说古,听他谈今,听他畅想未来。
疯秀才是在新婚夜疯的。
原本,他会是个幸福的人。
新婚夜,侵略者闯入他的家,烧杀抢掠。
还把试图反抗的他告上公堂。
公堂上,他亲见外国人贿赂不成,又恐吓官吏,最后遂了那人的愿。
他看见官吏卑躬屈膝,因为,那外国人好像是他国的贵族。
他四处上书无门,还被打出衙门,好不容易考上的功名,也被夺取。
于是,都说他疯了。
他也没疯。
他也疯了。
……
疯秀才说:“未来,所有的侵略者都会被赶出去……未来,从宁县到北城只消一个时辰……”
说到这里,几个金发碧眼的人从外面冲进来,提起疯秀才就打。
涓涓没见过这等事,吓得哭了出声。我和今笛拾起棍子上前,和外国人打成一团。
许是因为那群人喝了酒,被我和今笛打趴在地上。
今笛一直是我们里面最能打的,个子也是最高的。
结果便是,涓涓找来的帮手没插上手。
疯秀才还是没了,尸检结果是器官衰竭。
其实,他该再撑一撑的,他说的未来,后来真的实现了。
那群外国人,轻车熟路的把事情报告到了上面,我和今笛下了大狱。
晏姨和涓涓带着同学们到教育部罢课了一周,才换来我们出狱。
走出大铁门的时候,我发现今笛的左腿跛着,如何问他也说无事。
我知道,他是怕我多想。
拍在他左腿那一棍,该是打在我身上的,他就怎么严严实实的护住了我。
刚见到晏姨,她就泼了盆桂花水给我们。
在北城监狱门口,水倒是没落在我和今笛身上,几乎都泼在了那亮铮铮的黑铁门上。
很难让人不怀疑,她到底在嫌谁的晦气。
出狱那天,晏姨给我们一人倒了碗酒,但不让我们喝,说是敬我们老子的。
我们都没忍住笑了。
晏姨说:“还能笑就好。”
医生确认了,今笛的腿好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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