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学武背着书包,不急不慌地跟在同学后面下楼。他看见姐姐和几个女生说说笑笑地在他前面,郑弘启不像以往跟屁虫似的落在最后,笑嘻嘻的走在头里。不时回头比划着说些什么。又要到他们家,学武皱褶眉头,一脸的不高兴。姐姐不听他的劝,很是气馁。

奇怪的是,出了学校大门,她们没有按照惯例往左拐,而是向右,前面是最热闹的商业街。原本打算回家的两条腿,鬼使神差般不由自主的跟在了他们后面。好多年以后学武还在想这个问题。是预感到什么了吗?好像没有,当时头脑中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想看看大他几岁的世界。

商业街的中段,他看见姐姐们走进郑记茶楼。这是一幢中式的建筑,三层楼,木质的格子门窗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雅致,显得高档。他小跑着,跟她们上了三楼。姐姐她们进了包间,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跑堂见来了个小孩,笑着过来问他找谁。

学武向包间指指:“我和她们一起,姐姐让我在这儿等。”

跑堂“哦”了一声,端了杯茶和一碟瓜子放在他面前,说了声“免费的”搭着毛巾又去招呼新来的客人。

好一会了,跑堂的往里面送了好几次零食和茶水。学武无奈,干脆把作业摊在桌上写。楼梯处上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和郑弘启有几分像,脸红红的,步履有些不稳,又不让边上的人扶。显然喝多了。很多茶客跟他打招呼,套近乎。学武明白,这就是传说中郑弘启的黑道哥哥。

他们进了靠里的包间,安静了一会,门开了,郑弘建踉踉跄跄出来,让别的人在里面等。可能他听跑堂说小弟和几个女学生在旁边的包间,过去打声招呼。跟他有过瓜葛的女人不会少,多半是混社会的,或是风尘女子。过去,清新脱俗的女学生在他头脑中只是一个概念,和他不搭界的另类存在,所以从来没往心里去。此刻,某根神经被触动,活生生的仙女们就在隔壁,加上酒精的作用,激发了他的兽性。

也许不该用正常人的标准衡量他。他天生就是没有人性的禽兽。包间里传出女孩们的尖叫,还有郑弘启的怒骂。学武冲了过去。跑堂拦住他,让他快走,大少爷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看见大少爷将他弟弟按在地上打。郑弘启紧紧地抓住他哥哥的领口,不让他扑向姑娘们。学敏跟几个女生缩在角落哭喊着,眼中充满惊恐和无助。闻讯而来的几个跟班堵着们,不让姑娘们逃离。

学武拿起书包,一溜烟冲下楼。他知道自己留下来于事无补,跑堂拦他的时候好像提到了警察。这是根救命稻草。就算警察不能惩恶扬善,面上的事情不能不做,至少能解燃眉之急。他祈祷一下楼就能撞上巡街的警察。

刚跑出大门,听见有人喊:“学武,跑什么,急急慌慌的。”

“哥,九天哥,你们怎么来了?”学武急忙抓着学文和九天的手,掉头往回跑。“快,赶快。”

九天笑着说:“你姐最近经常到茶楼写作业,我们打算巧遇她那些漂亮的女同学。你个小家伙不会也是不怀好意吧?”

“你说什么呢?姐她们在楼上受人欺负,我想找警察帮忙。”

“受人欺负?谁那么大胆?”学文瞪大眼睛,大步冲向楼上。学武和九天紧紧跟在后面。

楼上依然乱哄哄。几个大汉拥堵在包间门口,尖叫和吆喝声此起彼落。茶客站住坐着的都有,远远的观看,不敢近前。学文将堵门的家伙拨拉到两边,冲了进去。郑弘启满脸是血,喘息着,叫骂着拉着大哥的衣衫死活不松手。几个汉子不敢动三少爷的手,扯拽着姑娘们往郑弘建身边靠。姑娘们披头散发,有的衣衫已经不整,牙齿、手脚都用上了,拼命的反抗。

学文一巴掌把抓扯妹妹头发的混蛋打了个满天星,站立不住,跪倒在地。又一拳将另一个打的满口吐牙。门外的大汉想冲进去围殴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被九天堵着门,一拳一个,很是痛快。因为愤怒,两人一上来下的就是重手,拳拳到肉,毫不留情。一来猝不及防,二来武功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两分钟不到,平日里蛮横无理的打手们全都抱头捂胸各种姿势倒在地上,哼个不停。

学文走近郑弘建,左右开弓一连串的大耳刮子,怒视着。那家伙被逼到窗前,酒醒了大半,同样也是怒不可遏,咆哮道:“他妈的。你知道惹的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跪下。”学文回头喊道。“学武,带姐姐们离开,我来收拾这个人渣。”

学敏扶起弘启,说:“我们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学敏,你们快走。这里有人照顾我。”郑弘启推着姑娘们往外走。“今天,对不住了。”

“姐,快走。”学武强拉着姐姐下楼,女生们蜂拥着跟在后面。

看着学敏一步三回头的背影,弘启深怕从此她会离他而去,不由悲从中来。顾不得周围那么多人,他大声喊道:“学敏,不要恨我。”

茶楼掌柜吩咐跑堂,赶紧送三少爷去医院检查,万一有个好歹,无法向堂主交代。

这边郑弘建依然嘴硬,接连吐了几口血水,阴毒地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今天开始,南京城不会有让你活的地方了。”

“要死也是你先死。”学文冷笑着又打了他一耳光。“这种时候说场面话有个屁用。我要你认错,道歉,保证下不为例。”

九天关上门,不屑地看着郑弘建:“说那么多干嘛?废了他。”

郑家大少爷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闹市中心,历任官府都很看重这里的治安。妓院、赌场等偏门在靠近城郊的街巷,那里是各派争夺的重点,很少有人在官差的眼皮子底下打打杀杀。平安久了容易大意,刀枪入库,遇见狠人自然讨不了好。今天的奇耻大辱明天将成为全城三教九流的笑料,不能认栽,否则如何在街面上混?

手下人不带兵器,酿成苦果,后悔已来不及。他口袋里始终有把手枪,虽然没开过荤,此刻正好派个用场。他往后退了一步,靠着窗子,快速掏出手枪,双手握着,对着学文:“他妈的,看看谁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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