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有数不清的人在围观。
或是光明正大的站在天台,或是悄无声息地隐匿于暗处。
有自以为是冷眼旁观的人,有好奇心旺盛到不知死活的人。
有穿着正装喝着茶的观众,有穿着大裤衩抠脚丫的闲汉。
还有华德和刘欣。
“听说萧然的剑天下第一,今日正好开开眼了。”
华德透过窗户,急不可耐地眺望着远处。
他身后的刘欣眼眸从窗外转向了华德的背后。
华德似乎很急切,即便是站着,腿也能抖起来。
刘欣望着华德微微颤抖的身躯,朱唇轻启。
“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废物。”
很好听的声音,很难听的话语。
没有人在听到这般辱骂的话语时会不生气的。
更别说华德还是一个男人。
华德转过身,额头的青筋疯狂地挣扎着想要冲出来。
他双目赤红,血丝爬满了眼睛。
“刘欣,你想死吗!”
当一个人失去理智的时候,最好的方法是远离他。
刘欣后退了半步,又开口说话了。
“你能打过我,废物?”
废不废物,华德不知道,但刘欣这人真的好聒噪。
华德闭紧了眼,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怒火。
可他疼得几乎要爆炸的脑袋表示了反对。
华德知道,自己再不发泄出来,自己就要死了。
他缓缓地松开了捂着脑袋的右手,落到了腰间。
冷冰冰的刀柄没有让华德内心的烦躁冷却,反倒如同烈火浇油,使得他愈发地无法自控了。
然后,刘欣按住了他的肩膀。
刘欣的力气很大。
大到华德整个身子都被按住了。
“雷帝未必杀得了你。但是萧然的剑,一定能杀了你。”
华德没有听见刘欣的劝告。
他的耳朵里全是噪声。
乌鸦般的噪声。
华德低声嘶吼道:“放开我!”
刘欣当真放开了他。
华德愣了一下,他的大脑一时间转不过来。
还没等华德的手摸到刀,刘欣就一棍子砸在了华德的后背上。
“咚”
“咚”
华德一头撞在墙上,怒气值再度暴涨。
殷红的血从华德的额头上流淌下来,染红了华德的脸。
如同惨死的冤魂,分外可怕。
“刘欣,你是”
华德的话还没说完,刘欣又一棍子砸了下去。
早已神志不清的华德,躲闪不及,脑门又硬生生的挨了一棍子。
“给我住”
见华德还能说话,刘欣二话不说,再接了一记普攻。
“别再”
棍子。
“求”
棍子。
“…”
棍子。
终于,华德极为不安详地闭上了眼。
他再不晕过去,可能下一棍子就会让他彻底闭眼了。
刘欣望着瘫倒在地上的华德,沉默了一会儿,松开了手。
棍子跌在地上,敲打着死寂的黑夜。
刘欣蹲下身子,温柔地用纸巾为华德擦去了脸上的血迹。
自从来到了九江城,华德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了,下颌的胡茬缭乱地长着。
微弱而坚强的呼吸声告诉刘欣,华德还活着。
刘欣和华德没有仇怨。
恰恰相反,在那个勾心斗角的家族中,他们二人的关系非常的好。
刘欣是为了救华德才下重手的。
至少这样,华德不会变成怪物。
黑夜,并不是待在室内就是安全的。
它就像一个漩涡。
哪怕你不在其中,仅仅在边上,也会如飞花残叶般不能自已。
所以,寻常人往往只能用厚实的窗帘隔绝那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黑夜是怪物的世界。
雷帝在这个世界便是最可怕的怪物之一。
它纵横九江城已经不知有多少岁月了。
不是没有人试图击杀它。
无论是陷阱毒药,还是机关器械,没有一样能够伤害到它。
打出音爆的投石弩箭,人工制造的1500度的烈火。
在雷帝眼里这些都只不过是有趣的游戏。
只是今夜,这场游戏没有那么好玩了。
雷帝站在焦黑的碎石上。
它居高临下地望着身旁不远处气喘吁吁的花四娘和阿青。
他们竭尽全力地在雷帝身上留下了无数的伤害。
雷帝只是浑身沐浴在雷霆之后,所有的伤势都消失了。
甚至连幻化的衣服都没有丝毫的破损。
面对亵渎了它身躯的花四娘和阿青,雷帝没有多少兴趣。
它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在两人身上。
它一直在看着一个人。
即便是秋万里,也不能让雷帝的视线多做半点停留。
秋万里辗转腾挪间来到了花四娘的身前。
他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雷帝,一边开口对着身后恢复体力的花四娘说话。
“怎么样了。”
花四娘擦了一下迷失了眼睛的汗珠,低声喘息了几下后,才回应道:“和你想的一样。”
秋万里又问道:“还要继续吗?”
花四娘摇了摇头,“没必要了,不是吗。”
秋万里没有回答。
花四娘已经知道了答案。
阿青在一旁看着两人打哑谜,他当个合格的哑巴。
他知道两个人另外打着算盘。
毕竟,九江城不是他们的家。
哪怕九江城毁了也不关他们的事。
人,总是这么的自私。
所以,英雄才显得那么的珍贵。
若是人人都能大公无私,舍己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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